“国公爷,梅姑娘,”两个正在胡扯,李夫人从产室里出来道,“婉儿恐怕这一时还生不了,两位还是回府休息吧,”李夫人看了梅西道,“若是有了什么消息,我让人到王府送信儿。”自己的女儿生产,辅国公守在一旁,这传出去可不好听,何况自己女儿和离回家,辅国公又花名在外。
“要很久吗?稳婆说李婉怎么样?”梅西问道。
“这是头胎,”李夫人一脸愁容,有道是七成八不成,李婉这才八个多月,而且虽然她回来后自己成天当汤汤水水的给她进补,但终是头几个月亏了身子,又劳心操神的,想着想着,李夫人就红了眼眶,“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一切还看老天的意愿了。”
“您别急,刚才国公爷已经派人去请宫里的嬷嬷了,一会儿就来,”梅西安慰道,“王府还有个神医呢,我让人去请他来。”
有了宫里的嬷嬷,女儿就多了层保障,李夫人心里一喜,冲司徒远山就是一礼,“妾身谢国公爷援手。”转头吩咐李皓轩请司徒远山到厅中喝茶。
司徒远山那里舍得离开梅西去跟一根木头喝茶去,摆摆手道,“不必客气,要说今天这事也是我太唐突了,夫人放心,本国公一定不会令爱有事。”
说着又从腰里解下块玉珮道,“你让人去太医院请胡太医过来,他最擅妇科。至于王府的那个佟大夫,他是专治外伤的,将他请来能帮上什么忙?”
柳色看着梅西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刚才已经偷偷去问了府产室里进出的婆子,知道这头胎有时一等就是一两天的事也有,而梅西这身子实在经不起在炎热的暑天这样枯坐,再说这李府里,李夫人心都在产室里的李婉身上,而李皓轩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因此上前道,“姑娘,不如咱们先回,等有消息再来看李家姑女乃女乃也不迟。”
“这是王府离这儿那么远,说不定我回去了,又要赶回来,”梅西有些坚持,毕竟李婉是因为自己的事才弄得早产,司徒远山那个无赖,还不知道是怎么威胁李婉的。
“那这样好了,咱们先回张府去,到那儿歇息,有事不过几步路就到了,”柳色扫了一眼院中来来往往的下人,轻声道,“您在这儿,李家还要分神招呼。”
梅西再进张府,不由想起她和柳色初来的时候,一进有些怔忡,可还没等她缓过神儿,柳婶已经抻裙冲了过来,“姑娘,我的姑娘哎,你可是回来了,我还以为…”
梅西看着又哭又笑的柳婶和紧跟在后面讷讷无言的柳叔,一心一阵感动,这两个人还是在担心着她,“柳叔柳婶我没事,你们都好吧?。”
虽然早就从柳色那里知道梅西在王府,但到底是没见到人,如今看梅西安然无恙,司徒远山竟然跟着进来,柳婶才算是放了心,“看姑娘瘦成什么了,依我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姑娘好好歇着,我这就去给姑娘做吃的去。”
靖北王府这仆妇见到自己都是低眉敛目,尤其是自己中毒之后,可能是看到靖北王妃改变的态度,那些人更是恭敬有加,可是这咋咋忽忽的柳婶让梅西感到格外窝心。
“姑娘回来了,”阮姑姑听到晴儿传过来的消息,忙迎了出来。
梅西有些讶异,“阮姑姑,您怎么在这里?”
“阮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服侍姑娘的,自然会留在这里听姑娘的安排,”阮云恭声道,仿佛不明白梅西问的是什么一般。
从那日梅西在宫中出事,阮云就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有意绊住的,饶她在宫中浸yin多年,竟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暗自叫苦不迭,她到张嬷嬷那里讨主意却只得到“你是放出宫的人了,你的去留已经不再由坤德宫来管”,事后她仔细想过,梅西是让李顺嫔带走的,若真是像外界传的那样,安风雷竟然能够差得动皇帝身边的宠妃,而且若真是对梅西有意,也不可能选在这到处都是耳目的宫中行事。
想通这一层,阮姑姑又回到了张府,自己被人绊住,反而跟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沾染,若是司徒远山或安风雷认为自己有意陷害梅西,那无论那一个要对付自己,自己都不可能逃月兑,还不如大大方方住在这张府,司徒远山和安风雷不可能冒然就来处置自己,等到再见到梅西,或许依了她那善良且不喜与人计较的性子,看在自己曾经照顾她也算是经心的份儿上,由她遣自己离开,可能还有活路在,到那时凭了自己多年的积蓄,也可以落个自由自在。
梅西没想到自己不在,可是书房卧室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她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两腿都在打颤,扶了柳色道,“国公爷,您自便,我想进去歇会儿。”
现在正是是热的时候,司徒远山环顾四周,竟然没有冰,虽然开了窗子通风,但吹进来的也是灼人的热气,不由后悔自己为了见梅西,竟然要她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奔波,“你去歇着吧,让柳色给你打点儿水,先梳洗下吧,你不用管我。”
说着起身出去吩咐常欢让人往张府送冰。
阮姑姑端了洗脸水进来,看着梅西梳洗后,柳色从衣柜里找了件中衣给梅西换上,再让梅西换外裳时她坚决不肯,一头扎到床上,恨不得月兑光衣服去吸竹覃上的凉气。
看阮姑姑出去,梅西才忍不住道,“你怎么没告诉我阮姑姑还在这里?”
柳色拿了把扇子帮梅西轻轻摇着,“我想姑娘未必想听这些事,再说她是娘娘赐下的,咱们也不能赶她不是?”
娘娘赐下的,梅西拿过柳色手中的扇子,“你也去洗洗吧,顺便换件衣服,看到湿了,我眯一会儿。”
有了扫雪的例子,梅西对这些外人送来的服侍人再也不会相信,靖北王妃有意无意的给她讲些内宅里的事,这往对手身边想办法安插自己的人手,就是其中一招,她不相信阮姑姑会为了自己背叛位高权重的皇后。
这样的人是不能留在身边的,还是想办法将她打发了为妙。梅西合上眼,转身睡去。
安风雷在府里不见梅西回来,心里放心不下,便也骑马赶到高升胡同李府,来了才知道梅西已经回张府去了。
司徒远山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西暖阁,反复打量屋内的摆设,榻上已经换了一色天青的竹覃,玉白的花弧里插了洁白的姜花,菱窗上已经换了细细的银纱,听到柳色迎了安风雷进来,不由一笑,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外面的事都能达成默契,只是梅西却只有一个,而这个女人,他不能放手。
“来了,坐,”司徒远山轻摇折扇,一副主人的模样。
安风雷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坐下,柳色不敢这里久待,躬身道,“我去跟姑娘说一声公子来了。”
“不必,她中午必要小眠一会儿,吵醒了是要发脾气的,”安风雷对梅西的脾性十分了解,而且也愿意让司徒远山知道自己这份了解,“我在这儿等着她。”
柳色出来奉茶,扬头看到侍立在梅西屋外的阮姑姑,“姑姑,您帮我将茶送去吧,”柳色将手中的托盘递到阮姑姑手中,“我肚子疼~”话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阮云心里一叹,想躲的还是躲不过,这些日子虽然梅西不在府里,她还是兢兢业业的大打理着这个小院,只想梅西回来能念着那一些些香火情,可是再见梅西她神色间的疏离已经说明了一起,阮云只觉手中的红木托盘重逾千斤,暖阁里的两个人,是她现在最不想见的。
她原本想着若是能得到梅西的原谅,那么依她护短的性子,这两位必不会再和她过不去,可是现在…
阮云挺直身躯,稳步走进西暖阁。
“国公爷,世子爷,请用茶,”阮云轻轻将甜白瓷盖碗放在两人面前,恭顺的退到一边。
“呃,”司徒远山凤目微扬,“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你伺候你家主子,伺候的可真是好啊~”
屋里的空气瞬时凝固,阮云强自稳定心神,不去看座上两人的脸色,可是那强大的威压还是让她跪了下来,“奴婢阮云见过两位爷。”
“你是梅西身边的那位姑姑?娘娘赏的?”安风雷紧抿嘴唇,声音仿如牙缝中挤出。这个阮云是不是有份害梅西,单她陪梅西入宫却不守在自己主子身边,就是该死
阮云已经汗湿后背,“是,娘娘看奴婢年龄大了,放奴婢出宫,跟在梅姑娘身边服侍。”
看着和平相处的两人,阮云心里已经清楚那什么两位贵人争风的传闻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她深深叩头道,“阮云没有照顾好梅姑娘,请国公爷责罚。”
“哼哼,”司徒远山干笑两声,“安大哥,你看这个人要怎么罚才好?”梅西最恨杀人了,而且现在自己还没模清梅西对阮云的态度,若是冒然出手,说不定反而讨不了好去,这个时候,司徒远山很愿意听安风雷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