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这是怎么回事?”李妈妈一眼看见跟在后面出来的柳色,皱眉问道。
“噢,这疯女人满口污言秽语的辱骂梅姑娘,姑娘让我将她送到官府治罪呢”柳色恨恨的瞪了一眼顾氏,“姑娘真是太好脾气了,依我说,要先好好教训她一番再往官府送”
李妈妈微微扫了一眼身边一脸赧然的戚婆子,“贵府老爷不在京中,有什么委屈请你家夫人尽管跟我们娘娘说,咱们王府再不中用,也不会连自己人都护不住的,梅姑娘是我们王府的小姐,敢以下犯上,打死也不亏”
王府?顾氏一下软在那里,自己刚才骂了那个姓梅西,原想着不过是个没有名份的姬妾,现在怎么就成了什么“小姐”?今天自己可真是撞在刀口上了,顾氏一阵忐忑,“这位妈妈明鉴,民妇,民妇没有,不是,民妇根本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府上的贵人,是她们害我,对,”顾氏迅速在院子里扫了一眼,一指得了消息出来的李夫人道,“是她害我,她恨我家儿子休了她女儿,故意设计害我的”
李夫人都懒得再理会她了,这样闹了更好,会有好事的下人将此事报与自家老爷的,让他也知道知道自己当年给自己女儿找了一家什么样的亲家,估计他也不会再来抱怨自己同意女儿和离了。
“李妈妈请正堂坐,”李夫人侧身受了李妈妈一礼,有些无奈的望了一身狼狈的顾氏一眼,“我家婉儿的事妈妈最清楚了,唉,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这个姑娘了,今儿又让梅姑娘无端受了委屈。”
李妈妈深以为是的点点头,“幸亏夫人是个英明的,李姑娘也算是月兑离苦海了。”有道是歹地种不出好葱来,看这恶妇撒泼打滚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养出什么好儿子。
李夫人点头称是,李妈妈长年服侍在王妃身边,而且顾氏又得罪了梅西,今天的事就再不是她们李方两家的事了,更何况自己家里和顾侍郞府也算有些交情,顾氏再想来闹,也要掂量一下她那所谓的娘家会不会帮她出头了。
“还不快把这疯子给拖出去,”梅西不见柳色回来,生怕她在这个泼妇手里吃了亏,毕竟柳色是个大姑娘,打架可以吵架未必就能占什么上风,便带了霓光跟了出来。
“梅姑娘,”李妈妈看到梅西出来,过来见礼,“这疯婆子只管让人拿了府里的帖子送到官府就行了,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看来真的要将自己往官府送了,若是自己在洛邑里被打了板子,那自己在方家也不会有容身之地了,以为也没脸再出门见人了,顾氏看着向自己走过的婆子,和畏畏缩缩的大儿媳妇,才算意识到没有人会帮自己。
“老大,赖女婿,”顾氏忽然从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方子璞和赖思安,仿佛看到了光明,“快来救我,她们合伙害我~~”
大家的目光一下凝聚在了多出来的两个人身上,方子璞无措的看着众人,回头看了赖思安一眼,想讨个主意,但发现赖思安盯着那个什么梅姑娘眼睛已经直了,不由心里生气,提口气前一步道,“李,李夫人,家母也是因为听说弟妹为李家添了人口才特地来看望的,若是说话冒犯,还请各位贵人看在弟妹的份上多多原谅。”说着冲众人罗圈一揖。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闯到李家的内宅?”李夫人看到院内多出的两个愣头青,不由怒火中烧,“来人,将这两人打出去,门房处的到管事那儿领二十板子”
“夫人,夫人,”方子璞暗暗叫苦,真不应该听了这个赖思安的鬼主意,人家李家根本就没别姓方的再当门亲戚,这不是来讨打来了?
李氏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婆婆和被人扭了起来的相公,心里大急,依着婆婆的性子,如果真的让送到官府打了板子,那回去之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她也实在舍不得自家相公被李家的家丁给打了。
“梅姑娘,梅姑娘,”李氏索性跪在了梅西面前,“我婆婆这一阵子脑子不清楚,才会出言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放过她,我们回去就给她请大夫瞧瞧。”说罢以头触地,“求姑娘高抬贵手,婆婆实在是年龄大了,如果姑娘不能见谅,就让李氏来代婆婆受过。”
梅西看着坐在地上,如夹了嘴的河蚌一样的顾氏,暗叹这臭女人还真有儿媳妇命,有事的总是媳妇受过,但这样轻轻放过,也太便宜了她,“你说呢?方太太?你是看不起我这个六品的小官,觉得你那高贵的姓氏能保你到了洛邑府衙不挨板子呢?还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疯了傻了才会辱骂朝廷命官的?”
辱骂朝廷命官轻责也是要挨板子的,重责要枷栲三日,顾氏心里怎么会不清楚,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一脸焦急的儿子,顾氏将眼一闭,“梅待诏饶了民妇吧,是民妇刚才得了失心疯,才胡言乱语,还请梅待诏高抬贵手。”
“饶了你?说的倒是简单,你辱骂我,我高抬贵手,你回去后还不定要说是我心虚呢?”梅西看了李夫人一眼,“夫人,她不仅骂了我,还再李府大闹了一场,就这样轻轻放过,恐怕李府也会被人轻瞧了去”
李夫人看着顾氏那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心里一阵痛快,“姑娘说的是,我们李家门庭再不济,也是给朝廷出力的,怎么能任由这些不上得台面的草民来胡闹,让人知道了,还不定会传成什么呢?”
“夫人,”方子璞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妻子,心里一酸,撩袍跪下道,“我母亲原是一片好心,想来看看新添的小小姐,还请夫人看在曾经的情面上,饶过家母这一次吧。”
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梅西见方家老大长的还算忠厚,跪在李夫人面前不停叩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李夫人是棉棉的外祖母,我是棉棉的阿姨,今天这事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有一个你们必须答应,不然我不管你母亲是谁家的女儿,这顿打是跑不了的。”
“梅姑娘请讲,”方子璞拱手道。
“你是方家老大,就代你父亲和你兄弟在这儿写个字据,以后方李两家再不瓜葛,李婉的女儿与你们方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方家不能再来喊什么要把孩子带走之类的话,除非棉棉长大后想见你们,不然你们谁都不准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梅西借着现在她们占了理,顺手将子女的抚养权问题给撕罗清楚。
“好,我答应你,”事到如今方子璞也想清楚了李家是断然不会再和方家有什么往来了,既然这样,救出母亲才是是重要的。
赖思安晕头晕脑的跟了方子璞一家在李府下人们的耻笑声中仓皇而出。
一进自家的大门,顾氏再也坚持不住,直直的厥了过去。
方家上下一通忙乱,方子璞看着仍然在神游太虚的赖思安,也不指望他再帮什么忙,没好气道,“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天晚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赖思安还没有从在李府的震撼中走出来,也想不起去问顾氏的病情,浑浑噩噩的出了方家大门。
凤仙不是和佩卿一起让一个贵公子给赎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梅姑娘”?当日两个头牌被一个神仙般的贵公子带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也曾经想过这两个美人到底去那儿享福去了,也在暗叹这两个头牌的好运气,不但月兑离了青楼还避免了日后艳春楼的那场灭顶之灾,没想到竟然在今天让他给碰见了,而且凤仙还成了那个人们口中才情容貌无双的梅待诏,成了引得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男子翻脸成仇的京城第一美人。
赖思安回想着他当时在酒肆里听人谈论这桩公案的情景,男人们都在幻想着那个引得辅国公和忠勇侯在皇上的地界大打出手的女人能长成什么样子,该是一个怎样**的美人。
今天的凤仙一身从来没穿过的月白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绾凌云髻,粉黛不施,原本娇媚入骨的容颜却显得那么清丽月兑俗,一双美目水光潋滟,就如九天仙子一般。李府的上下满堂富贵也不能将她的风采压下。
这到底是不是凤仙,赖思安有些不确定了,自己在艳春楼待了几年,可是说是看着凤仙一天天长成一朵人见人爱的消魂夺命花,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为了她、已经为了她倾家荡产。可是今天看到的女子,分明有着和凤仙一模一样的五官,可是那通身气派和贵气却是凤仙没有的,赖思安直勾勾的盯着房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一个人?
赖思安咂咂嘴,这事还得好好寻思寻思,如果真的是凤仙,那此事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