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涨红了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翠珠,轻喃道:“姐姐,……。”
翠珠眨眨眼睛,挑了眉尖“嗯?你这是,……,高兴?哎,你不早说……。”
苏齐怒吼着打断翠珠“姐姐!”扭头甩手出门。
“哎……,你这孩子,还没有说清楚呢,你等等!”翠珠笑眯眯地揣了银子,路过明心休息的杂物间时顿了顿,听听没有声音,轻轻推开条缝,见明心睡的正香,转回正屋写了张纸条,又折回来将纸条塞进去,轻轻关好房门,快步追赶苏齐去了。
脚步声走近的时候,沈凤翎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闭着眼睛凝神听了听,知道是翠珠,又放缓了呼吸,静等翠珠下一步举动。谁知脚步声竟是停顿了一下又走开了。沈凤翎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想翻个身,又听见那个女人轻手轻脚走了回来,当下一动不动、平心静气听了一会儿,感觉到那个女人在门口动作了一下,又关门走开了。等到脚步声离去,沈凤翎侧转头,看看门口,地上躺着一片纸,沈凤翎不屑地冷哼一声,翻身转向内侧,接着梦周公去了。
翠珠关好院门,苏齐从一侧围墙阴影里走出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呵呵,死小子,还以为你不用等姐姐,自个就能去找小木匠呢。”翠珠扯过苏齐的袖子。
苏齐看一眼翠珠,又低了头,默不作声地跟在翠珠后面。
翠珠扭头拍拍苏齐的脑袋,假装愠怒道:“哼,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苏齐抿了薄唇,睁着一双乌黑水润的大眼睛,盯着翠珠。翠珠看了一阵儿,也看不出这双大眼睛里透露出的情绪,似乎透着点委屈,又似乎还有些别的。青葱少年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啊。翠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开玩笑的,小傻瓜。快走吧。”
小木匠的家在村西长着三棵小柳树的地方,很好辨识。小木匠原名叫什么,村里人都不记得了,只是这么多年‘小木匠’‘小木匠’的叫着。小木匠并不小,小小的个子,一张女圭女圭脸,看不出年龄的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微笑。小木匠个子虽小,手艺却很是非凡。翠珠早就听说小木匠一双巧手出神入化,屏风、桌椅、镜台、床榻无一不精,尤善镜台和床榻。翠珠和苏齐敲开小木匠家的时候,小木匠正在家里午睡。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穿过遍地刨花的庭院,开门迎进了这两位不速之客。
翠珠抱歉地说明来意,然后着重强调了要求“不用太贵,不用太好,四周不要围栏,顶上不要床架,可拆卸,易安装,能支床幔就行。”
小木匠惊愕地张大嘴巴,“这还叫‘就行’?这不是一般的要求吧?不少字”还没等翠珠露出失望的神色,就摆摆手,“这也难不倒我。我是谁呀?什么都是现成的,两位先凉快一会儿,很快就得。”
翠珠高兴道:“太好了,您这里有没有现成的床幔,我们可以先挑着。”
小木匠奇怪地看看翠珠:“镇上多的是,干嘛不去那儿购置?”
“呵呵,这两天比较忙,不想走远路了,您这儿要是有,大小正合适的话,一并买回去,不是更省事?”
“嗯,村子里倒是有几家女眷托我捎带了几套,都在厢房堆着呢,你自己挑去吧。”
“好。您忙!”
翠珠拉了苏齐去挑床幔,苏齐不愿意,好奇小木匠的手艺,看得目不转睛。翠珠也不勉强。其实她也想看,不过时间有限,先定住一样是一样。小木匠的家具琳琅满目,床幔种类却不多。翠珠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在有限的选项里选出了两件,招呼苏齐过来看,苏齐慢吞吞走过来,奇怪道:“为什么是两件?”
“你一件,明心床铺上一件啊”翠珠悄悄告诉苏齐。
苏齐又炸毛了“干嘛给那个混蛋?”
“嘘,小点声!小笨蛋,明心的床铺还不是你的?他临时用用,走了还不是都归你?”
苏齐反应过来,高兴道“哦。”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模了半天。翠珠看着有点心酸。这孩子虽然编了一套身世,可是翠珠还是看得出来苏齐家世很不寻常。想着苏齐以前不定怎样的锦衣玉食,这会子却连这点粗糙的布艺都看在了眼里。他跟着自己吃不好、穿不好,还小大人一样的干农活、做生意。等日子好过了,一定好好补偿苏齐。
苏齐高高兴兴地抱了床幔在手,同翠珠一道观看小木匠运掌如飞。两人看得津津有味,小木匠也做的越加起劲,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儿。怪异的腔调、俚俗的歌谣,听得翠珠和苏齐哈哈大笑。在快乐融洽的气氛里,小木匠完成了他的杰作。翠珠虽然不太明白,但模上去感觉极好。道了谢,付了银两,同苏齐扛着床板,抱着床幔,返回家里。
回到家,翠珠看明心的房门依然紧闭,想着明心还在睡觉,就没去打扰,把床板搬到正屋,一心一意搭建床铺。翠珠知道苏齐定是不肯和明心睡在一个屋里,况且正屋也大,苏齐还是个孩子,就没有再逗弄苏齐,直接把床铺搭在了自己床铺对面的角落里。翠珠看天色已晚,打发苏齐去地里送工钱,顺便收回中午送饭的饭碗。苏齐答应着跑了出去。
等苏齐再回来的时候,看见明心已经起来,正和翠珠生气。
明心指着搭好的新床,冷着一张脸,“我要睡这儿!”
翠珠气愤道:“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觉得这合规矩吗?”不跳字。
明心冷笑道:“我的身体你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翠珠无力道:“你是病人!再说,光顾着抢救你,你身上哪块疤、哪块痣我都没有看清楚。你拿这个说事?”
明心飞快道:“我身上没有痣。”
翠珠彻底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忽然看见苏齐走进来,指着新床幔道:“我不要这个颜色。”
翠珠看看苏齐的松花绿帐子,又看看自己的湘妃粉帐子,狐疑地问苏齐:“难道你要跟我调换?”继而大度地挥挥手“换去吧,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