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直了脖子,转过脸对着沈凤翎,双眼疑惑地看着他,却没有出声。沈凤翎好像有点承受不住翠珠的目光似的,轻咳了声,站起来,斜背着她,眼睛望着窗外,缓缓道:“你,跟我一起走吧!”
翠珠脑子里迅速地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说出这句话的理由,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沈凤翎一动不动,静默了一会儿,低低地笑了一声,扭过头来,“因为我发现你比我的任何一个侍婢都好用。”不等翠珠说话,就自顾接下去道:“又细心,又体贴,还会做饭,重要的是,不会对我战战兢兢。”
翠珠当他说笑,也笑了笑道:“怎么,在这里剥削完了还不够,还要带回去接着剥削?那我不是亏大了?”
沈凤翎不知道‘剥削’的含义,但他听出来这不是好话,笑意盈盈道:“你哪里吃亏了?才这么几天,你就从我这里拐走了多少银子?”
翠珠夸张地长大了嘴巴,“哦——,我说呢,一晚上欲言又止的。原来是临走之前给我算总账来了。你这个人也忒不厚道,之前你不是答应了用你的银子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怎么你都忘了?据我所知,你这次并没有伤到脑子吧!”
沈凤翎仅剩的那点惆怅一下子荡然无存,心中主意已定,整肃了一下表情,认真地看着翠珠道:“跟我走吧!我真的很需要你。你难道忍心让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又白白葬送在回家的途中?如果那样的话,你何苦费力救我?你在这儿又没有什么事,而你到我身边却能给我很大帮助。你不信?那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已经越来越心境平和了?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感到无比的踏实。……。”
翠珠心说怎么说着说着越来越有肉麻的趋势?赶紧打断道:“停!沈凤翎,平时看你也象一方雄主,怎么这会儿说起肉麻话来一套一套的?你当是拍戏呢?我可不敢狂妄自大地认为,没有我跟着你,你就会死!我又不是护身符,也不会什么法力。我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我随便出去摆个摊,专门给达官贵人们加持一两件物事,我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享用不尽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种地喂鸡?”嗯,虽然种地喂鸡也很不错,翠珠在心里补充着。
沈凤翎忍不住深深地勾了勾嘴角,看着翠珠乌溜溜的一双杏眼,忽然计上心来。他正愁找不着合适的理由,翠珠就给他送了一个借口。他高深莫测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真的很准。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断言说,如果我二十岁之前没有找到我命定的人,我就一定活不过二十岁。我郑重地跟你说,你就是我命定的人!”
翠珠白了他一眼,“真的假的?你这套说辞太老套了,哄哄小孩子还可以。对我嘛,免了吧!”话没说完,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沈凤翎的表情过于凝重,眼中的深潭行行重重,让人不能也不敢轻松地调笑下去。翠珠收了笑容,挑挑眉毛,“你还真是信命。我也信命,不过我认为命中的变数太多,尚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与其固守着以前的认知,战战兢兢,不如顺其自然,活的轻松。真若到了必死无疑的境地,就从容赴死。但凡有一丝活的生机,那么就认真经营。这话虽然说着容易做着难,因为总会有一些时候痛苦到生不如死。可是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作为一个人,挺直了腰杆活下去,不被命运所左右,任尔东西南北风!呵呵,今天话说多了,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说的很精彩!要不我就说你是我命定的人,你还不以为然。”
“就凭你一句话说我是,我就是啦?”
“怎么会?我们有自己认知的工具和过程,一切显示就是你!具体的内容不会告诉外人,所以,你只要知道就行。”沈凤翎眼睛眨都不眨,撒谎道。
翠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沈凤翎看着翠珠的发顶,忍着笑意,严肃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我底下那么多人仰仗着我,还有他们的家族,还有那些死去的属下们的眷属。如果我死了,你也知道他们的下场。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能拿我的命轻易冒险。所以,希望你跟在我的身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而且,你那么放不下苏齐,也可以把苏齐一块带去。他到我那儿之后,可以生活的更好,我还可以找人教他武功和各种技艺。只要他想学,他可以学到任何东西。你好好考虑考虑。”
翠珠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毕竟目前宁静平和的生活是多么的得之不易,而且沈凤翎是什么样的人,翠珠也已经大体清楚,那是个心狠手辣、翻云覆雨的主,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得了的。跟着他,就象在刀尖上跳舞一样,既刺激又惊险无比,她这颗苍老的心可经受不起。不过,听到他关于苏齐的那几句话,她还是有点动心的。能有一身高来高去的武艺,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和资本。可是,她如果不同意,以沈凤翎那么惜命和狠厉的性格,会不会放过她?会不会放过苏齐?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完全超月兑她的控制,她很不甘心,压下心底的烦躁,征求着沈凤翎,“不能有别的办法吗?比如说我的某样东西,甚至是头发,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对了,我有一个簪子,我很是宝贝,从来没有舍得戴过,不过每天晚上我都要握着它入睡。它吸足了我的精气,应当也是非常有用的吧。你如果需要,我就把它给你,代替我守着你也是一样的。”
沈凤翎假模假样道:“哦?拿过来我瞧瞧。”
翠珠也知道这等同于与虎谋皮,不过还是想试试运气,说不定以沈凤翎乖张的性格能中意它而放了自己呢。她就在沈凤翎的眼皮底下,打开自己床铺的暗柜,拿出了一只流光溢彩的碧玉簪递给沈凤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