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一从皇宫里出来,就快步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寂静无人、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听见翠珠一个人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一条多余的人影。
翠珠手心有点潮湿,‘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一条多余的人影。
翠珠鼻尖开始冒汗,‘嗵嗵捅’,重重地跺了三下脚。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一条多余的人影。
翠珠心中一紧,果然身后一直跟随着自己的那些暗卫们不见了是被老皇帝处理了吧?从老皇帝说出上午翠珠和京郊的那个老农之间谈话的内容,翠珠就知道,沈凤翎派出来跟着自己的那几个暗卫一定是出事了。所以一出皇宫,她就迫不及待地确认。确认的结果,不出所料
翠珠下意识地举步就往鸣凤山庄飞掠,想要看看沈凤翎不在、山庄是不是也被老皇帝控制了。
走出去没有多远,翠珠就顿住了脚步。沈凤翎一定安排好了才动身的,哪用得着自己替他操心?再说好不容易没人监视自己了,她又何必再去自投罗网上次去山庄不就是这样?不仅没有带出苏齐,连自己和楚容都陷了进去,甚至还带累了楚容受刑、二牛受制,如果不是自己以婚事相抵,也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地放出楚容和二牛。
想到此处,翠珠转身,沿着街巷,向着通往苏府的方向行去。
走着走着,翠珠的心情渐渐雀跃起来。这么说,自己是自由了,暂时自由了即使没有老皇帝给出的那张‘布衣卿相’的通行证,在沈凤翎回来之前,自己也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全国各地到处跑了吧?翠珠不确定地想着。因为不知道,跟着自己的暗卫出了事,沈凤翎什么时候能够收到这一消息,还有收到消息之后,他还会不会另派出一些人跟踪着自己。
不管怎样,此时此刻,翠珠是觉得呼吸都松快了许多。时时处在沈凤翎的监控之下,真是考验人的神经
翠珠迈着轻快的步伐,拐进一个饭馆,用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吃饱喝足之后,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苏府。
临进苏府大门,翠珠想了一想,决定先去找街对过仁心药铺的王大夫。
王大夫正在暖炉旁边打盹,翠珠一见到他,就单刀直入地问道:“老先生,如果有人因为酗酒伤了眼睛,失明了三年,不间断地治疗,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又因为家里出了变故,造成双目彻底地失明。云衣想问……。”
还没说完,王大夫就打断翠珠道:“小姐,您说的是令弟吧。”
翠珠惊讶道:“您知道?”
王大夫呵呵一笑,“给令弟疗伤的都是老夫的同仁,有的还是师兄弟。虽然病人的情况不容泄密,老夫私下里还是略知了一二。”
“哦。那敢问老先生,如果有人用自身的内力,帮齐弟打通了他的经脉,会不会对他眼睛的复明有所帮助?”
王大夫毫不吃惊地摇了摇头,“如果用这个办法可行,沈庄主只怕早就把令弟的眼睛治好了。打通经脉、注入内力,只会强身健体、锦上添花,不会起到枯木逢春、起死回生的效用。也就是说,如果令弟眼睛完好,通了经脉、运转内力之后,会让他看得更远、看得更清。可如今令弟眼睛已经彻底失明,恐怕通了经脉也是无济于事,还白白浪费了给他打通经脉之人的内力。”
王大夫望着翠珠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停顿了半晌,呵呵笑道:“这只是老夫的一点浅见薄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或许另有高人有其他的见解也未可知。小姐不妨再去问问别的同仁。”
翠珠勉强笑了一笑,说道:“王大夫的话,云衣怎会不信?多谢王大夫指教,云衣多有打扰了。这就告辞”
无济于事啊?果然是自己异想天开了翠珠苦笑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变得沉重起来。
进了苏府大门,她没有回自己的紫烟阁,而是直接迈步跨入了苏齐的云起院。
苏齐在翠珠离开之前,嘴上乖巧地答应着,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午饭过后就躺在榻上,支起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一听见翠珠的脚步声走近,就着急地坐起身,叫了一声,“姐姐”
翠珠走过去,抚平他睡得皱皱巴巴的里衣,轻抚着他的头发,嗔怪道:“一直没有睡着麽?”
“姐姐,你有没有事?”苏齐一把拉住翠珠的手,完全没有了前两日的隔阂。
他不再误会和怨怪自己,翠珠自然高兴。
她微笑着说道:“姐姐怎么会有事?别忘了,姐姐现在也是有内力的人了。”说着,拉着苏齐的手,让它搭上了自己蓬勃的脉搏。
苏齐好奇地感受着,又比了比自己的,惊奇道:“真的不同啊姐姐。”
“很快,你也会拥有。不用羡慕”
“姐姐真打算给我打通经脉?”苏齐激动又克制地问道。
“当然”
“……,可是没有用怎么办?”苏齐小心翼翼地问道。
“傻孩子,不是说了,没有用也并不吃亏。你坚持修习下来,身轻体健是一定能够达成的。再说,内力是很神奇的东西,有些功效并不是那么的立竿见影,不要轻易绝望,也不要对它抱太大的希望,平常心对待就行。”翠珠反复又耐心地劝慰着。
终于平复了苏齐不安的情绪之后,翠珠叫来苏齐的两个贴身小厮——福生和福全,叫他们严密看守在正屋门口,任何人不许放进来打扰。
两个小厮疑惑却坚定地应承下来,走出去,关上门,老老实实看守在门口,各自把自己不够大的眼睛,睁得溜圆,生怕没有贯彻执行小姐的命令,一不小心玩忽渎职了。
翠珠检查了一下门窗,各处严严实实的插好,确保不会受到干扰,这才扶苏齐到床上坐好。
她自己解下披风,坐到苏齐的身后,伸了伸胳膊,觉得身上的锦袍太过碍事,想了一下,也把锦袍去了,跟苏齐一样只穿着里衣,盘膝坐好,准备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