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在木郎中的门外守了大半晌。
初始还能听见咕咕咚咚开抽屉找东西的声音,翠珠猜想大概是木郎中找药服用。
可是为什么他不让自己帮他拿药、照顾他服下呢?难道是他私藏有秘药不愿让自己知晓?
翠珠笑了笑,摇了摇头,这小老头还给自己来这一手?平时教自己的时候,还没有藏过私,不过是胃药,倒神神秘秘起来了
过了一阵儿,听见屋里木郎中躺下的声音,翠珠没敢立即离开,在屋外又守了一会儿,再没有听见木郎中申吟、翻转的动静,她轻轻把房门推开条缝,只见他静静地侧卧着,双眼闭合,面色正常,呼吸均匀,偶尔有一两声轻微的鼾声,想是睡熟了。
翠珠把房门重新给他关好,走出院子,把栅栏门锁牢,往家回返。
路经自己家新房的时候,翠珠望了一眼,二保已经不在了,定是回家吃饭去了。
回到家里,翠珠把两间屋子里里外外打扫、擦拭了一遍。
看到楚容之前留下的包袱时,翠珠又怔怔地伤感了半晌。
包袱里的东西,翠珠从来没有打开看过,她期盼着某一天少年能突然回来拿走他自己的东西,也许会云淡风轻地看她一眼,“我们就此别过”。也许会冰冷鄙夷地骂她一句,“你真是个没有心的人”,然后飘然离去,从此天各一方,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离去了呢?没有来得及告别,没有来得及责骂,只让她整日期盼又惶惶着。
翠珠叹了一口气,把包袱重新放回衣柜里。三年多的朝夕相处,她对楚容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她对苏齐。能教他的,能给他的,她全都给了他。偏偏他不满足,一而再再而三地跨越界限,试图与她玩危险的感情游戏。呵呵,她的心在哪里?她自己都不清楚以前是放在沈凤翎的身上,自从得知沈凤翎有了娇儿,在鸣凤山庄,沈凤翎又用楚容和二牛威胁她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心收了回来。如今她的心在哪儿漂泊?只有上帝知道
她继续打扫着屋里的边边角角,意外地发现了一筐山鸡的羽毛,这还是楚容失踪之前,她每日没事的时候,收集起来的,当时只觉得异常漂亮,闲暇的时候可以做成工艺品鉴赏鉴赏,没想到放起来之后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她把它搬到院子里,等房子全部打扫完毕,搬了一张椅子和一张小机,仔仔细细地拼贴粘合起来。
夕日的余晖渐渐淡去的时候,翠珠直了直身子,伸了伸懒腰,望着小机上的作品。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一身凉薄灰衣隐在绚烂的万花丛里,那样的格格不入,那样的孤独、离索。竟与二牛当年在小课桌上刻下的图画有异曲同工之处呵呵,看来,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二牛啊翠珠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她但愿他娇妻美子、和乐融融,再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给过他的那些伤害
她把拼贴好的羽毛画放进一个木盒里。剩下的多半筐重新盖好盖子,放回到了床底,以后没事的时候,拼个别的图案。
第二天是年三十,翠珠早早就醒了过来。
下午苏齐和冯原就回来了,她要在他们回来之前包好饺子,准备好年夜饭要用的凉菜。
洗菜、剁陷,忙碌了大半晌,翠珠调了四种馅料。素的两种,韭菜鸡蛋馅和白菜黑木耳的。肉馅两种,牛肉白萝卜馅和猪肉韭菜馅。
准备好馅料之后,翠珠把它们暂时静置在一旁,过了中午再开始包。如果包的过早,不等冯原和苏齐回来,饺子里面的馅就会往外溏水,把皮都洇破了。
一刻也未歇,翠珠又整了七八样凉菜,今晚和明天的凉菜就都有了。
午饭后,翠珠稍事休息了一下,开始着手和面包饺子。
一边包着,一边听着栅栏外边的动静。
到了申时,还是不见苏齐和冯原他们的影子。
翠珠开始不安起来,心中不断猜测着种种可能。又不敢出去找,怕同他们走叉了。因为冯原他们回来之前还要先到镇上去还马。
就在翠珠忧心不已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人喊马嘶。
翠珠赶紧洗了手,跑出来查看。
栅栏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夫翠珠认了出来,正是王寡妇家的那个。
王寡妇下了马车,望见院子里扎着围裙的翠珠,捂着嘴娇笑个不停,“公子,你怎么围起这个来了,呵呵呵呵,快月兑下来,太奇怪了呵呵呵呵……”
翠珠刚想问她‘你怎么过来了?’,只见马车上紧接着跳下了冯原,冯原又伸出胳膊,扶着苏齐下了车子。
苏齐脚一落地,就欢喜地叫着:“……哥哥,我回来了”
冯原拉着苏齐一步步向翠珠走去,咧开嘴招呼道:“兄弟,俺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闷坏了吧”
翠珠脸上绽开笑意,走过去,接过苏齐,“怎么才回来”
王寡妇在一边不高兴地说道:“公子,奴家跟你说话,你怎么理都不理?”
冯原接口说道:“兄弟,今天回来在路上碰上了小宝娘,她不知道我们今天到家,却在路上碰到了,你说巧不巧?她还非要把我们送回来……,呵呵,说实在的,马车真的是比骑马舒服多了”
王寡妇妩媚地笑了一笑,“还好有冯大哥承奴家的情,不像有的人,……”说着眼睛瞟了一眼苏齐,又嗔怒地盯着翠珠不放。
翠珠想起前日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对王寡妇好感倍增,面上却疏离地笑道:“多谢大嫂送我们兄弟回来”
王寡妇趁机要求道:“公子不请奴家进去坐坐吗?”。
翠珠看向冯原,冯原目光恳求地回视翠珠。
翠珠淡笑了一下,邀请王寡妇道:“寒舍简陋,大嫂进来喝杯粗茶吧”
王寡妇眉开眼笑地从翠珠身边擦身而过,翠珠牵着苏齐的手,低声问道:“家里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