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十二这天,一大早。
姚记布庄店铺门口,正在弯腰洒扫的店小二姚青,被一阵疾风骤雨似的马蹄声惊得慌忙后退了几步,脚跟紧贴着半米高的门槛,闪避着来人。
疾驰而来的单人独骑刚走过去不到百米,一阵唏律律的马鸣,端坐在马上的那人勒紧了缰绳,硬生生止住了胯下疾行的坐骑,拨转马头,又转身返了回来,得得得得,马踏碎步,停在了姚青的身旁。
姚青狐疑地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身手利落地翻身下了马,一脸匪气地冲着他喊道:“店小二,你们掌柜的在不在?”
姚青见来人气势不凡,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躬身回道:“回客官的话,我们掌柜的不在家,老板娘倒是在的,请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快去快去”,那虬髯大汉,手里玩着马鞭,不耐烦地催促道。
“您稍等”,姚青再度躬了躬身,转身进店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姚青领着身后的老板娘顾大嫂从店铺里快步迎了出来。
顾大嫂一身爽利打扮,笑意盈盈地上前招呼着来人,“客官,屋里请有什么事,咱到里面来谈”
虬髯汉子把缰绳和马鞭往姚青怀里一扔,大步流星,率先往店铺门口走去。
顾大嫂惊疑不定地跟在他的身后,扭头给姚青使了一个眼色。
姚青牵着马匹绕到后门,将那马安置进去,撒腿去街东头找老板的亲家公——富贵肉铺的祝掌柜。
姚记布庄正堂,一圈高高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是琳琅满目的一排排布匹,柜台前方空地中央,摆着一个茶几,两把椅子。
茶几上新沏的香茶,轻烟袅袅,在春寒料峭的清晨,显得格外的诱人。尤其是对于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衣衫沾满晨露的旅人来说,一杯暖胃的热茶,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之举。
虬髯汉子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吹了两口,咕咚咕咚一股脑全咽下了肚。
顾大嫂察言观色,赶紧又给虬髯汉子续上了一杯。
看着他喝得差不多了,这才笑着问道:“不知客官找奴家是……?”
那汉子放下茶杯,解下背上的包袱,放在茶几的右端,一层层解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件烟青色的文士衫,一件胭脂色的石榴裙,抖开来,递到顾大嫂的手里。
“老板娘,你仔细看看,这款式和针脚,是你家做出来的吧?”
顾大嫂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她托翠珠做出来的那批衣服。不过,她还是谨慎地看了又看,最后紧盯着汉子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含糊地应道:“….是”
那汉子奇怪地看了一眼顾大嫂,皱了皱漆黑的浓眉,高声问道:“你说清楚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顾大嫂身子抖了一抖,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小店出售的。”
“这不就得了?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虬髯汉子不满地呵斥道:“照这两件的样式,文士衫,青、蓝、白、黑,每种颜色各做200件。石榴裙,翡翠裙、……还有一种黄颜色的叫什么裙来着?”汉子一双大眼斜睨着顾大嫂,努力地回忆着。
顾大嫂沉吟片刻,谨慎地问道:“客官说的莫不是郁金裙?……”
“对对对,就是郁金裙这三样裙子每样各做50件。听清楚了吗?”。
顾大嫂嗫嚅道:“文士衫一共800件,裙子一共150件,客,客官,敢问府上是……?”
汉子双眼一瞪,声如洪钟,不悦地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3个月,3个月之后,我自会来取”说着,从钱袋子里面模出一锭银子,扔给顾大嫂,“这个是定金,接好喽”
顾大嫂慌手慌脚地接住银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客官,三,三个月,有点仓促了。光进这些布料都得用去几天,再,再说……”
“布料不用你们的马车随后就到,我们有现成的布匹,这个不用你操心……,你们到底能不能做啊?不行,我就换别家了……真是,白耽误这么长工夫”汉子看着顾大嫂一副欲言又止、畏首畏尾的样子,焦躁地埋怨起来,忽一下站起身来,蒲扇似的大手往顾大嫂的眼前一伸,“定金还回来吧早知道就先不给你了”
顾大嫂掂量了一下这枚重约20两的银锭,捂还没有捂热呢,怎么舍得再还回去?慌忙开口应承道:“能做,能做交给敝店,客官只管放心”
恭送走了虬髯汉子,彪悍的祝掌柜这才姗姗来迟。
一进店,祝掌柜擦着额头的汗,瓮声瓮气地问着顾大嫂道:“亲家,那个男人呢?他来干啥的?”
顾大嫂不想跟祝掌柜说出她接了一笔大生意的实情,只含糊地说道:“那人走了,来订几件衣裳。”
“哦……那是好事啊怎么亲家愁眉不展的?是他要求太高,衣裳难做?”祝掌柜将袖子在耳朵边呼扇着,充当扇子使用。
“那倒不是嫂子只是担心孩子他爹一个人出门在外,会遇到什么危险。”顾大嫂心里惦记着虬髯汉子说的送货的马车,害怕一会儿布料到了,叫祝掌柜瞧见了眼馋心热。因此撒了个谎,敷衍着祝掌柜。
“嗨,……,我当多大事呢顾老哥不是刚走吗,小嫂子这就操心上了?”祝掌柜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铁塔一般地站着,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顾大嫂心中暗暗焦急,从柜台后面抽出半匹茶色的绢布,递给祝掌柜,殷切地说道:“害亲家公白跑了一趟,把这个拿上,送给亲家母做两身衣裳……以后有事,还得请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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