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惊呼有人,鬼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眺望,苍茫大地,月光如水,只有树影摇曳,昆虫低鸣,哪里有人?他聚精会神地察看,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岂知,这是丁宁耍的小小诡计——趁机摘下他的斗笠。鬼冢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丑陋至极的脸,大片大片重度烧伤疤痕覆盖了整个面庞,泛着星星点点的绿色莹光。事实上,不止脸上、手上,几乎全身体无完肤。看上一眼不寒而栗,令人作呕。丁宁大惊失色,魂不附体,尖叫道:“鬼呀!!!”失手将斗笠掉进河里,如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这一声惊呼狠狠地刺痛了鬼冢的心,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这种痛深入骨髓,无法言喻,是灵魂的创伤,仇恨,像把烈火,在他心中熊熊燃起,要将躯壳连带灵魂化为灰烬。
鬼冢将头扭向一边,幽幽地说:“对不起,我吓着你了,你放心,我不是鬼。”
丁宁平复了下惊惶的心神,将信将疑地问:“真的?那你让我模下你的下巴,鬼是没有下巴的。”这个理论她不知是从那里看来的,好像许多小说都这么写,估且相信。
鬼冢苦笑点头。
丁宁胆怯地慢慢模着他的脸,暖暖的,感觉到他的鼻息,他——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天啊!这样的疤痕,他曾有过何其惨痛的经历,是怎样熬过来的?她无法想象。
丁宁是个很感性的女子,心中顿生怜爱之情,眼里闪烁莹莹泪光。
鬼冢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善良、真挚、悲天悯人,这样的女子才是最美的,深深地打动了他陈封的心。
丁宁抚模到他脸上点点如繁星闪烁的荧光,一抹即月兑落,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荧火虫身上的荧光粉,不然怎么装鬼吓走那两个歹人。”
丁宁一笑,心下暗想:这副模样比鬼还可怕,何必装鬼?
这一笑如绽开的百合花,拨动了鬼冢的心弦,使他那颗悸动的心更加狂跳不安。
“没请教姑娘芳名?”明明知道他的人生中背负太多的责任,令他身不由己,或许在漫漫人生中与她只如流星划过,却想铭刻于心。
“丁宁。”她仰起头,一脸俏皮。
这个名字、这副模样将永远烙印在鬼冢的心灵最深处。
“丁姑娘多保重,在下告辞。”
“等等……”
武侠小说中常说:江湖险恶,她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了,来古代还不到24小时,差点儿死四次,死亡率也太高了!再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等于飞蛾投火,就这么死翘翘,她可不甘心,不如暂时找个栖身之处,等找到张风雷再做计划。
想到此,她不怀好意地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面貌丑陋,但此人不贪财,又有侠义心肠,是个正人君子,干脆求他收留自己。
打定主意,“嘿嘿”傻笑,说:“这儿这么荒芜,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儿过夜吗?我胆小,好害怕。”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说,“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暂时收留我?”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用一种窥探的眼神瞄着鬼冢。
“不行!”鬼冢坚定而坚决地回答。
丁宁拉住他的胳膊摇来摇去,嗲声嗲气撒娇地说:“鬼冢,求求你嘛。”
鬼冢有些犹豫,略沉思一会儿,说:“真的不行!”一脸的无奈。
“我不管,反正我跟定你了!”她耍起无赖。
鬼冢长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婬秽的笑容,调戏地说:“那你就做我老婆吧。”像色魔似的伸手模向丁宁女敕滑的脸蛋。
丁宁朝他手背打了一巴掌,威胁说:“如果你敢对我无礼,我就把你‘咔’剪掉。”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剪东西的手势,朝鬼冢的某处瞄了瞄,得意地眨眨眼睛。
鬼冢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心里更喜欢这个鬼灵精,沮丧哀求说:“大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丁宁邪恶地“嘿嘿”奸笑,轻拍他的肩头,说:“你认为我会放过你吗?。”
一路上,无论鬼冢如何解释,或好言相劝、苦苦哀求,丁宁吃了秤砣铁了心赖定他了。
鬼冢抱怨:“我怎么这么倒霉?”
丁宁拍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慰:“你——认命吧!”眉毛一挑,有些得意。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难缠的女人。”语气中透出些许恼怒。
她不以为然:“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俏皮一笑,跑到他前面,催促道,“还不快走。”
鬼冢哭笑不得,望着她那娇俏的容颜,如精灵般可爱。如果他没有那些前尘往事;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没有背负沉重的职责,他会与她……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她招惹上他,注定要卷入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尔虞我诈。
说话间,他们来到云蒙山脚下,山路平缓,两侧苍松翠柏杨柳依依,郁郁葱葱,顺坡而上便是一所很大的庄园,院墙高耸,朱漆大门紧闭,上端一块匾额赫然三个斗大的金字——云刀门。
丁宁讶然叫道:“原来你是云刀门弟子。”不等鬼冢解释率先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