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云萝大婚
走下马车,轻柳唤住我,伸手接过清九递来的披风,给我穿上。
一圈白色的雪狐毛在兜帽上,兜帽边上和披风下摆一圈绿萼梅——相思蚕王吐丝而成,十年才的三米,“雪里绸”中的极品啊。
我喜欢的紧,一直都舍不得穿。平日里都穿的另外两件,没想到今日轻柳居然把它带出来了。
见我的神情奇怪,轻柳问,“一直没见你穿过,莫非不喜欢?”
我叹气,“就是太喜欢了,舍不得。”
归离失笑,轻柳摇了摇头,“不过是件衣服罢了,那值得如此。”
我感慨,“‘一寸相思一寸灰’——意境太美太缠绵,衣服太美太华丽,我怕自己受不起。”
清九凑过来,“你好歹是个郡主,哪有受不起的。穿起来很好看啊。今天这头发也好看,你啊,就是不打扮,真是浪费。”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你懂什么?自然才是美。”我没好气的。
清九撇撇嘴,“明明是懒,还好意思哄我。什么自然才是美?人家哪个女子每日梳妆不用大半个时辰的。”
大半个时辰?——我不如多睡一会儿。
瞟他一眼,“这么爱管,以后管你母亲子去我可不归你管”
清九噎住。轻柳含笑道了一声,“走吧。”
喜堂里人已经到了大半。
我们一到,唱客官的声音就高声唱起,“柳郡王三人到——”
一身大红新郎礼袍的封原便迎了上来,“柳郡王、归长老、莫离郡主。”
满面喜色,看起来竟然比我们当初见到时年轻了不少,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爱情滋润果然是不同啊。
寒暄几句后,轻柳道,“今日是你大日子,你自忙去。不用管我。”又看了我一眼,“漓紫等会再过去。”
封原笑了笑,“云萝说了,等拜堂之后再去陪她即可。现在,有她娘家人在陪她。”
正合我心意,还是第一次参加这里的婚礼呢。当然——和炎赫的那次不算。
脑子突然闪过最后时刻的那双眼,痛楚、愤怒、还有……
摇摇头,甩掉。
喜堂是露天的,只有最前方的位置是有顶的,墙上大大的红布,供着百花娘娘像。
前方摆着几排桌椅,可大部分人都没有坐下,而是来回走动,交谈。这样的场合也同样是交际的场合。
轻柳也同好几拨人寒暄过了。寒暄的过程中,视线也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扫过。
“乐嘉郡主五人到——”
我的视线被唱客官的声音吸引住。
一个绿发的中年贵妇人被拥簇着走了进来。
可真是“贵”啊头上的簪子发饰起码有三斤重,件件都是珍品,也不俗气,可就是插得太多了些,反倒一看就觉着不舒服。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也还算不错,可身边竟然带了四个年轻的美貌男子。
我看着那个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做她儿子都有余这样的女敕草,她也啃得下去?
偏生她好像还最喜欢这个小的,连走路都是半靠着的,不时还在人家脸上模一把。这还是在人家的喜堂上呢……我摇了摇头。
真是恶寒——眼前浮现鲁先生那干净月兑俗的样子,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啊?
“柳儿,今日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一个眼尖看见轻柳,乐嘉郡主带着香风美男扑了过来。
轻柳微不可见的拢了拢眉,“三皇姨。”语气淡淡。
乐嘉郡主笑得肆意,对左右美男道,“我这皇侄可是千金难得一见的,木国第一美男子——你们瞧瞧,是不是比你们强多了?”
我翻了翻白眼,居然拿轻柳跟她的这些小爷面首比
白眼还没翻完,她的目光又转向了我,发现新大陆般,“这是哪家的女子——真真是仙女一般啊柳儿你从哪里找出这么个美人儿来。难怪你母亲给你提亲你总不肯,原来藏了个这样的。比我年轻时也不差啊——”接着眼睛一亮,“相思蚕王的‘雪里绸’——柳儿,你从哪里得来的,你皇姨我可找了多少年都没找着啊——啧啧”
把身边的小爷同轻柳比过之后,又把我同她自己比,还大言不惭。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很是无语。
木国皇族怎么出了这样的极品。
“这是水国莫离郡主。三皇姨不可妄语。”轻柳面带不耐,语气并不客气。
被轻柳这样的晚辈,用这般的语气说了之后,乐嘉郡主并无半点不自在。
只是盯着我,一边说一边摇头,满脸的惋惜,“你竟然能拒了月皇子那样的美人,可惜啊可惜。”
一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语气,更有一种恨不得以身替代的表情。她身边的几个男子更是不住的打量我。
我心里白眼翻了无数个,只听轻柳带有几分薄怒的声音,“三皇姨”
“哦”了一声,她转向轻柳,面上浮出一抹了然,“难怪啊——是有了柳儿这……”
轻柳的忍耐顿时到了极限,“我们还有朋友在那边,三皇姨请便。”
不待她回答,拉起我就朝反方向走。
心里闷笑,能让轻柳气成这样,这般的口无遮拦,这个乐嘉郡主也算是人才
可惜她毕竟是长辈,轻柳再气也得顾着皇家的面子。
还好吉时到了,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喜堂前。
一身大红金线褂裙的云萝盖着盖头被喜娘牵了出来。
紧接着,拜天地、百花娘娘、高堂、对拜……
除了多拜了一个百花娘娘,和地球古代的婚俗也没多大差别嘛
紧接着,几个打扮得像鬼怪般,涂花了脸的人在堂中跳了起来。
封原拉着云萝的手,手持木条朝着他们虚晃着抽打了几下。
我好奇的睁大了眼。
“这几个跳神的人,是指疾病、灾难、小人、饥荒,夫妻一起抽打,表示同心协力把厄运赶走。”归离在我耳畔轻声解释道,“等下他们还会一起用金碗装米、花、莲子,把金碗递给你,你便是新娘子选中的信娘,等下便要陪着她进洞房。”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我还以为信娘就直接进去就行了,原来还有仪式啊。
“米、花、莲子又表示什么?”我问。
归离朝我笑笑不语,我想了想,“米应当表示富足,衣食无忧,莲子肯定是代表子嗣昌盛。花难道是指妻子应当美丽?可万一妻子不美呢?好像不对。”
“花是指夫妻和美。”归离浅笑道,递过一个荷包给我,“今**会一直同云萝一起,这‘养心丸’别忘了吃。药性盛,须得饭后吃。”
“那你们?”我看向他们二人。
“我们会进内堂用膳。晚上自然会接你一起走。”轻柳温和道,接着挑眉,“还不转身,云萝来送金碗了。”
转过身,封原已经牵着云萝向我们这边走来。果然是金碗啊,金光闪闪,纯金打造。金碗里满满的米和莲子,最上面一朵红色的花。
“这碗送了我,是不是就是我的了?”我低声道。
清九的“嗤笑”声从身后传来。
偏头白他一眼,“反正我以后也要用,有了就不用再打了啊。”
归离笑得清润,轻柳笑得无奈。
望着轻柳的笑容,心中喜悦。看来经过昨夜,轻柳的心情好似明朗多了。
轻柳,你既能为了爱我而委屈自己,我为你“彩衣娱亲”又有何妨
思绪曼舞间,封原已经牵着云萝到了跟前,我接过金碗后,封原又将云萝的手递倒我手中。
这是要我现在带云萝去洞房?可我不识路啊。
归离微微一笑,下颌抬了抬指向内堂,“只管去,到了后面有人带路的。”
我傻傻的“哦”了一声,云萝的轻笑声从盖头下面传来,我恼羞成怒的在她手上偷捏了一把。
却不曾想被封原抓了个“现行”,看着我用力的手——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抿唇含笑行了个礼。
有些讪讪的还礼后,赶紧牵着云萝朝内堂行去。
果然,内堂转角处一个喜娘打扮的中年女子就迎上来给我引路。
封原此番回京,经过轻柳的劝说,在兵部任职。他身上旧伤太多,若是再受伤,难免影响愈合。所以经过劝说也不再坚持出战,而是负责兵士的训练,也算能一展所长吧。
一进洞房,云萝便将盖头扯下,长呼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
“盖头不是要新郎官来才能取么?”我奇道。
惊奇的看我一眼,“谁说的?只要新郎进来前盖上就可以了,在信娘面前是不用盖的。只要没有别人看见就行。漓紫,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模模鼻子,原来如此。我确实不懂啊。
新房里全是喜庆的大红——看来只要是人,文化总有相通之处。
因为爱,从而渴求幸福美满,而这些需求,无论相隔多少个光年,都是一样的。
“怎么样?画送给长公主后,她是不是很高兴?”正胡思乱想间,云萝凑了过来。
叹了一口气,“高兴倒是有一点,不过,唉,一言难尽啊。”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