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朦胧的泪眼中,是世上最美的一双凤目。
它的主人也有着这世上最美的容颜之一。
这双眼曾经笑得痞痞的,曾经笑得邪魅,曾经笑的漫不经心,可此刻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只有坚定的坚决。
那是一种誓不回头的无言之誓。
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重的誓言。
心房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和幸福的酸涩。
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说,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承诺便是婚姻。
他知道我身体有问题,知道我或许活不长,可他还是这般坚决的许下了这个或许需要他用一切来交换的婚姻承诺。
将所有的泪水都逼回,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笑道,“我还要回天波星去治病,也许再也不能回来——”
非月还未回答,门“啪”的一声推开,轻柳冷冽的声音传来,“你还想骗我们到何时?”
我贴在非月脸侧的手蓦地一震,被他猛然抓下,语气也倏地生冷,眸光顿时咄咄逼人,在轻柳语落之后接上,“鲁逸都说了,你不会再回去的”
慢慢转头过去,扯开嘴笑了笑,“你们都来了啊。”
白衣如谪仙,金衣如天神,红衣如黑夜之炬。
炎赫紧紧的盯着我,衣袖在微微轻颤,盯了我半晌,好似咬了咬牙关,“你说过的——此生只有死别无生离你敢言而无信?”
轩夜深深的凝视我,双目已经红了,听得炎赫的话,唇动了动,却未说出话。
可那泪却滚落了下来。
三人之中,唯独轻柳的表情疏离而又遥远,犹如天边那颗最远又最亮的星辰。
看得分明真切,却好似永远都模不着。
看到他如此神情,我心里咯噔一下。
低头咬了咬唇。
只见他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抬首斜斜看来,声音冷漠冰冻之极,“你想抹去我的记忆?”
我顿时一僵,便朝他身后的紫祁和柳明瞪去。
柳明看我一眼,垂眸,“不是我说的。”
紫祁瞟我一眼,模了模下颌,“我只说了一半——多一点,剩下的都是他猜的。”又顿了顿,有些无奈的,“我总不能让他以为你不在意他的生死吧?”
无奈的一叹,低头捋着非月的食指,“你们怎么知道的?”
非月笑看了我的手一眼,没有缩回他的手,任我玩着,“玉林郡王病了十日,我们就收到了消息。归离便先离开烈城去水都了。后来珠子亮了,他便传信给我们。信在烈城耽误了几日,我们前日才收到。”
果然是前日,难怪了。
可是珠子?
我抬首疑惑看他,“珠子?”
他轻笑,“这个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就是——他只怕明日就该到了。”说了这句后,他凝视我,笑容慢慢收起,“在摄政王府里,归离察觉优异,便起了疑心,后来又无意中看到玉林郡王在看小恒——”
我嘴角抽了抽——他们连小恒都知道了?
忽觉一惊,抬首抓紧他,“那我爹该不会知道了吧?”
清觞若是知道我命不久矣,他那身体如何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他轻轻拍着我的手,“归离岂是那种不小心的人。他先去找了你大哥——你爹他不知道的。”
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朝那边几人瞄了一眼后,低头在锦被上顺着那图案勾勒,“你们——还知道了什么?”
没有人说话。
非月看轻柳一眼后,“我知道的已经说了。”
又瞄了他们三人一眼,炎赫同轩夜紧紧抿唇,眸光中全是心痛和沉痛。
轻柳仍旧那般淡淡的看着我,淡然的眉眼中好似什么情绪都无。
只望一眼,就让我心狠狠的抽痛了两下。
三个人都不说话。
最后开口的还是紫祁,“鲁逸说的他们都知道了——”又瞟了一眼轻柳,“然后我说了一些,他们猜了一些——”
我没好气的瞪他,磨牙,“你能不能说干脆一点。”
他看着眨了眨眼,一丝笑意浮上,然后很干脆的,“全知道了”
心里有些痛,也有些怕,最后化为坦然。
知道了也好,那也不用费心去扯谎了。
反正我怎么扯谎,在轻柳面前恐怕都是无所遁形的。
“好吧。”我做好的心里建设后抬头,看向他们,目光最后落到轻柳身上,“除了成亲,什么都可以”
话声刚落,只见轻柳转身就走。
我一呆,却听走到门口的他猛烈的咳起来。
心里一惊,非月一拉我,有些恼怒的,“他还没吃解药”
一听,心里一颤,连滚带爬的跳下床,冲了出去。
轻柳正倚在门口廊下的墙边,用袖子捂住嘴还在闷咳
一声声犹如用刀在割心般击在我耳中,然后传到心房引起一阵阵的抽搐
慌脚忙手的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你这是要去哪儿?赶紧吃解药啊”
慢慢的直起,没有转身面对,只斜睨我一眼,语气淡淡,“我去找母亲,让她去摄政王府退亲”
我呆了呆,“那,那你也要先吃解药啊?”
他讥讽一笑,“我们都要退亲了,你凭何管我?”
我一噎,他轻轻一挥手,将我甩开,又朝前走。
我呆滞片刻,又冲了过去,却一个不小心绊倒,还好他好似停了一步,我正好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半挂着——没有完全摔下去。
他站定,不说话,也不看我。
像只无尾熊一般半吊在他的大腿上,我咬牙道,“只要你吃解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低头淡淡朝下看来,“成亲呢?”
再咬牙,“成亲”
只见他看着我忽地勾唇一笑,眉眼瞬间温润鲜活起来。
整个人顿时如春风吹过的花海一般,刹那间只觉天地间所有的芳菲都竟开了一般
看得我怔怔然,竟然有些发痴。
只见他眸光中现出浓浓的笑意,抿唇一笑,“还不起来?”
这才把我从呆傻中惊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形象。
披头散发,衣衫起来的时候穿的也不甚整齐,还光着脚……
再回头一看,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十双眼,全是忍笑的神情。
脸红了红,赶紧伸手一抓想找个支撑爬起来,正好这时轻柳也转身伸手来拉我。
一个伸手,一个转身——巧合就发生了。
使力一抓,便想借力,忽觉不对,定神一看——
我呆滞,抬首望向他,呐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了挤出低声,“还不放开”
身后传来数声闷笑,我赶紧烫手一般松开,就着他的手站起,“没事吧?疼不疼?”
他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看我一眼,“先进去——你没穿鞋。”
我撇嘴,“不你先吃解药”
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我。
我打开,拿出里面的红色药丸,闻了闻,然后喂到他口中。
就着我的手吞下药丸后,他一把抱起我,朝屋内走去。
让我坐到床边后,拧了热毛巾给我擦了擦脚,让我上床躺着。
我摇头,“不用了,我不想睡。”
他盯我一眼,“没让你睡,上去靠着说话就行——”说着轻轻笑了笑,又若有深意的看了那三人一眼,“此刻你即便想睡,只怕也睡不了的。”
我一噎,低头不说话了。
轻柳是没有办法了,可他们几人却是不同的。
感觉六道视线灼灼的看着我,我只低头装聋作哑。
手指在被子上无意识的画圈。
忽听非月懒懒的声音,“我那里也找得到破心丸——你们两个要不要?”
轩夜好似看我一眼,低声道,“要”
炎赫伸手在非月肩上一搭,“人家吃一颗管用,只怕我们要多吃几颗才行——”
听得我磨牙,抬头看向他,恨恨无奈,“我以为女人才一哭二闹三上吊”
炎赫瞟我一眼,懒懒道,“上吊了没瞧见过——倒是瞧见有人吊别人的大腿”
我脸黑了黑,幽怨的看向轻柳。
只见他垂眸抿唇一笑,坐了下来,拉过我在被子轻划的手,合在了掌心。
非月嘿嘿一笑,“只要管用的法子,都是好法子——讲面子丢里子的,都是傻子”说着挑眉看向轩夜,“对吧,小夜?”
“对”轩夜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无奈翻了个白眼,看着轩夜,“轩夜,对什么?”
轩夜看我一眼,面红了红,“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该要脸。”顿了顿,“都是一家人,不用讲面子。”
我呆滞——然后只能无语看苍天。
柳明一脸古怪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了半晌,又噎了噎,最后摇了摇头,“你们这家人,以后何人能敢惹?”
轻柳轻笑,转头看向他,“今日的赏功宴,我等就不去了,烦陛下替我等告个假。”
我愣了愣,只见轻柳笑了笑,瞟了他们几人一眼,“水皇那里应是问题不大,不过其他的,总得商议商议吧。”
柳明无奈道,“你们都不去怕是不好,总要去一两人应应景吧。”
非月哼一声,斜斜看着他,“你把我家丫头给藏起来,这笔账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