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转了转后,便明白了他们二人话里的机锋。
非月的算盘是同轻柳比,若是轻柳答应了,他便会提彩头。
而这彩头,自然就是我。
而轻柳却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一口拒绝了他。
而那胜之不武意思是机关造物本是他的强项,便是胜了非月,也没有意思。
第二回合,非月再次战败。
我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可怜的非月,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炎赫挤到了归离和轩夜的车上,自己却老是在轻柳这里吃瘪。
见二人偃旗息鼓,我赶紧开口,把那飞玉池的宫殿描绘了一番,然后各看了他们一眼,得意的一笑,“你们保准猜不到的”
我的描述很平铺直叙,就直接从上说到下,然后从外说到内,什么布局,里面有些什么,长宽高是多少,有什么样的外部特征,什么材质,都平平的描述了一番。
轻柳垂眸沉吟,非月看着我,凤目微眯。
都在思索。
我看着他们,只嘻嘻笑,心里却是笃定得意。
只见轻柳睫毛扇了扇,慢慢的露出了笑意,而非月也眸光一闪,唇角缓缓勾起。
“池中石。”
“合欢石。”
前者是轻柳的声音,后者是非月的声音,却是同时响起。
虽然称谓不同,很明显说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非月的说法估计应该是比较“专业”的。
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你们怎么猜到的?”
非月懒懒的看了轻柳一眼,“轻柳如何猜到的,我便是如何猜到的。”
我噎了噎——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抬眼看向轻柳,他却望着我浅笑不语。
不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不信想不出来。
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两圈,一个朝我挑眉戏谑,一个依旧浅笑意味。
眼珠转了转,又垂眸一想,然后明白了。
非月笑嘻嘻道,“丫头,说来听听——”
我却有些悻悻然,“你们都胜之不武——你们根本不是从我说的东西去猜的,而是从我身上去猜的。”
错就错在我太过得意和新奇了,然后也问的不对,我没有问机关在哪里,而是问“怎么开的”。
他们两人中,非月自然不用说是知道那石头的用处的,而轻柳便是不知道,也能猜到。
加上我笑得也诡异,他们自然很快就想到了。
轻柳抿唇轻笑,“那机关是怎么开的?”
非月也坐了起来,我懒懒闭眼道,“那石头怎么用的,就怎么开的呗。”
忽觉不对,睁开眼只见四道锐利目光都落在面上,我眨了眨眼,“我找到机关,然后他负责开机关——跟我可没关系的。”
轻柳垂了垂眸,“你们走的时候,他同你说了什么?”
我一愣,眼珠转了转,“不过是些客套话,感谢之类的。”
非月似笑非笑看着我,“这回没有吃亏吧。”
心里一抖,我干笑,“我哪能吃亏——”然后用手盖了盖嘴,打了个哈欠,“现在好像有些困了——你们先聊,我睡会儿。”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便闭目。
这回是不敢睁眼了,反倒很快便睡去了。
五日之后的下午,到达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烈城。
我们住进了烈城的云来客。
晚膳后,下人撤去盘盏后,又奉上茶水。
七七蜷缩在我怀里,微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我轻轻的顺着它的毛。
轩夜坐在我身边,偏头轻轻的抚着七七的脑袋,不时看我一眼。
神情却是有些复杂的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却未说话,只低头沉思着。
轩夜想说什么,我自然的知道。
离开火都之时,我告诉他们我要去烈城,他们自然都猜到了我的打算。
我答应过等天绝山的宅院一建成就成亲。
轩夜虽从未说过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所以我怎样都要来争取下的。
可一旦到这里,他心里自然也是担心,担心我因他的缘故会受轩老爷子的气。
所以,他才欲言又止。
可我也有我的打算,这一趟于情于理也是非来不可。
轻柳看着我,“明日,我陪你去吧。”
我摇头,“你们谁都不用陪我,我自己去。”
他们的身份都不适合陪我,万一轩老爷子说几句难听的,说我倒是无所谓,受着也就受了。
万一说到他们身上,我可就不舒服了。
转头看着轩夜,“你也不许去,”看他愣住,我点头,“他不同意也就算了,万一把你给扣下了,我可就亏大了。”
毕竟他还是轩夜的爷爷,孝字比天大,万一他又抬出什么祖宗家法的,我们可就被动了。
他的脸红了红,唇角微翘,将手盖在了我的手上。
七七抬头,看看我,又看看他,琥珀带金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又趴了下去闭上了眼。
那几人相视一笑,开始聊起了火国的事情。
我只觉有些感叹。
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缘法啊。
没想到那笛红还是此事的关键人物。
她在土国被带了回来后,火皇还很是宠爱了她几日。
皇后和秋娅自然心里不爽,后来秋娅偷了皇后的“牵引”,分别给火皇和大皇子下了药。
可这“牵引”却是两份。
一份是莫皇后出嫁前用自己的血制好的,大约是没有续命解药的制法,然后火皇待她还算不错的缘故,所以她一直未用。
秋娅用莫皇后制好的那份给火皇下了药,然后用自己的血做引给大皇子下了药。
莫皇后虽是不同意,但是已经木已成舟,也没有办法了。
第一件事便是让火皇把她贬到了洗香所去做洗恭桶的低声侍女。
而这笛红也是个奇人。
她是个弃婴,被她师父养大。
可她师父却是个神偷,所以她自幼便学了一身易容开锁之绝技,武功不高,但轻功和凝息匿气的本事却是少有人及。
秋娅当然从木国回来,飞车坏了,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到了火国境内的丹阳城,城主才献上了自家的新车。
而笛红便是这夜去城主家盗窃被秋娅的黑衣卫当做刺客给捉了。
而秋娅一看到她的长相便将她留下了。
这笛红本也是个贪慕虚荣之辈。
跟了火皇还没过几天好日子,便被发配去洗马桶。
然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自然就更不甘心。
但又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更怕皇后知道,所以便经常夜探火皇寝宫。
希望火皇见到她后,能念及旧情,然后再母凭子贵。
可火皇身边防守严密,她却一直不能近身。
就在她有日夜里又去的时候,却发现大皇子在火皇的茶水里下药。
而后便出火皇重病的消息。
她心里就急了。
有火皇在,她肚里的孩子才有价值,若是火皇不在了,她的荣华富贵就泡汤了。
所以,她把火皇偷了出来,藏在了飞玉池的密室。
而她发现密室的经过,还真如我所胡诌的那般。
火皇同她在池中那啥的时候,突然皇后来找火皇,火皇便让她留在池中,自己出去见皇后了。
结果,她无意间便发现了池下的密室。
我们看见她那夜,她给火皇送食水,却发现火皇奄奄一息,心里惊怕恐惧,所以回去收拾包袱就跑了。
归离一直追她到了城外,大约是女子体力不济或是怀孕的缘故,她才慢了下来,被归离拦住带了回来。
大家说着都觉着好笑,只叹世间诸事也不过是一个“巧”字。
说笑一阵后,非月看了轩夜一眼,“丫头,明**打算如何?”
我笑了笑,看来他们一眼,“我也没想着明日能成——不过是去探探口风罢了。”
“探口风?”炎赫摇头,“老爷子动不动就开祠堂请祖宗的——你去了只怕也是无用,我看,还不如想法子让火皇赐婚。”
他们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这道婚旨火皇是定然不会下的。
轩夜面色黯了黯,低声道,“漓紫,要不就别去了——爷爷他……”
我轻轻一笑,“不管成不成,都是要去一次的,这是礼数问题。”顿了一顿,若有深意的,“这次我去还就怕他不跟我提祖宗家法。”
轻柳眸光一闪,“为何?”
看我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家都好奇的看来。
微微一笑,我看着他们,“有一件事我一直还没同你们说过……”
盏茶之后,除了我,五个人面上都露出的惊异之色。
非月一脸的不置信,同轩夜对视一眼后望着我,“丫头,你是说那隐族就在那瘴气谷中?”又看了一眼七七,“七七是他们圣兽?”
七七一听它的名字便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非月,懒洋洋的又趴下了。
非月讨好的唤了一声,“乖儿子。”
七七却眼皮都不抬一下。
非月只得无奈哀怨的看我一眼,炎赫却嘿嘿一笑,调侃的朝非月挑了挑眉。
其他几人看着这般情形,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可我也是没办法。
这次回来之后,七七对非月就不待见。
非但不让他抱,平素里也不搭理他。
非月想了很多法子讨好它,七七却还是不买账,就连我同七七说,小家伙也是不听。
小家伙平日里都好说话,可偏在这件事上却犯了倔。
我也只好朝非月劝慰的笑了笑,“你莫急,七七不过是孩子心性——多过些日子便好了。”
非月只能叹气的一笑,又看了七七一眼,目光中却还是无奈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