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之,水蕊姐姐这个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们真的还要这样子赶路吗?我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苏小小将纤细的小手放在水蕊滚烫的额头上,不由得担心得皱起了眉头。苏小小自小就对医术尤其的感兴趣,所以一般的病症几乎都难不倒她,甚至苏小小还帮助过受过重伤的樊新之治病,但是苏小小现在看着这个样子昏迷不醒还满嘴胡话的水蕊有些手足无措了。苏小小只觉得这十分的不妙,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就连神识都会烧糊涂了,要是能够找到一家医馆有位圣手回春的神医才好。
樊新之不由得瞅了水蕊一眼,缓缓道,“我们没有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快点赶路,不然恐怕风青阳是不会绕过水蕊的。”
“为什么?”苏小小一脸的诧异,她不明白怎么水蕊出去了一趟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她不愿意顶撞樊新之,但是心中的好奇却驱使着她要问个清楚究竟,而且为什么水蕊的口中总是不断的呼唤着季夏的名字,难不成季夏出了什么事情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问什么,天就快黑了,风青阳那伙人夜间可日行千里,我估约着这一日的功夫恐怕他的车队又壮大了不少,我们还是祈祷能够活着去到琼花大会吧。”樊新之懒懒的说道,半倚着马车上的软榻妩媚的桃花眼缓缓闭起来。他现在要调养生息,以备万一,虽然他不知道水蕊和今日凌迟的季夏究竟有多深的交情,但是季夏毕竟是自己曾经的侍从,今日亲眼见到她落得这般下场樊新之也是有不忍的。只不过,再大的不忍也不能够超过理智,樊新之对于水蕊今日竟然想要去救奄奄一息的季夏的行为感到愚蠢,但是内心的深处却又被水蕊的不顾性命仗义之情所深深的触动。樊新之扪心自问,在这个世间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舍弃生命,为了自己而挺身而出罢。
这一刻,樊新之忽然觉得季夏有些幸福了,她死的虽惨,但是却不枉来这个时间走了一遭。现在樊新之最担心的是,风青阳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引人出面救季夏,这就说明风青阳想要找出同谋,或者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不然根本就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他不由得抬起头望着榻上躺着的清丽的少女此刻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中,一会儿执着入魔般尖声哭泣,一会儿又愤怒不已的咆哮宣泄,这个时候樊新之意识到季夏的事情对水蕊的打击有多么的严重了。
水蕊此时浑身都是冷汗,整个人都被季夏的画面所包裹着,但是如今被凌迟的人却换成了自己。她见到一个面目狰狞的蓝衣人,大声嗤笑着侮辱着自己,然后用刀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割掉,那痛楚那水蕊忍不住浑身直打寒颤,牙齿也跟着不断打架。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水蕊想要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了。
“水蕊姐姐,水蕊姐姐,你醒醒别哭了,现在你很安全。”苏小小拿起香软的手帕给水蕊擦去眼角的泪痕,她第一次见到水蕊这样软弱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被她身上的气质所震慑。
水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难当尤其是头部几乎是随时都要爆炸一般,这个时候有一只冰冷的玉手伸向了自己,她想也不想就紧紧的握住,然后一口咬了上去,她不断的喊道,“你这个侩子手还季夏的命来”
“呀水蕊姐姐,我的手快放开,疼死我了”苏小小的精致的眉眼此刻完全张开了出来,她使劲的想要拉开水蕊的嘴巴,但是最后却被咬得更加的疼痛。
“没办法了。”樊新之缓缓的道,然后挥动了手中的扇子,然后准确无误的敲打在水蕊的涌泉穴上面,硬生生的把她给定住了。但是奇怪的是樊新之这一击只是让水蕊愣住了一下下一般,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水蕊竟然猛地醒了过来
“我怎么在这里?季夏季夏呢?我要去救她”水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脑子里季夏被凌迟的血淋淋的场面,和难以言喻的悲痛,她不顾及浑身的滚烫还有晕眩头晕,根本就没有理会樊新之和苏小小径直便要去找季夏。
这是怎么回事?樊新之有些错愕,自己明明是定住了水蕊,怎么反倒是像打通了她的经脉一般,竟然让她醒了过来来不及多思考,樊新之赶在水蕊做傻事之前拦住了她,大声呵斥道,“你先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再去考虑救人吧恐怕你自己还没有把人救出来自己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你不要管我,我现在要去救人”水蕊一门心思都是季夏此刻所受的酷刑,哪里会去理会樊新之的阻挠,她一把打开樊新之的手臂,掀开了车帘子就要往下跳。
这个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天边绚丽的晚霞染红了整条官道,马车跑得飞快,这一次是换了一个更加强壮有经验的车夫,将马车架得四蹄生风几乎要飞起来一般。
“水蕊你给我回来”樊新之扯住水蕊的手臂,想要将她拽入车内,但是这一刻樊新之却发现从水蕊身体内爆发的强大力量几乎是自己难以匹及的,他不由得震惊的望着水蕊,暗自纳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水蕊此刻体内的真气竟然像是巨大的漩涡一般,几乎要将自己的内力给吸了进去,再这样下去,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修为岂不是都要被水蕊给吸了去?为何这种诡异的功夫如此像传说中的北斗心诀,但是北斗心诀可是魔道的密不传的至宝,明明已经失踪了这许多年,怎么会在水蕊的身上出现同样的情况?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但是这个巧合未免也太相似了……
“放开我”水蕊狠狠的盯着拉住自己的樊新之,厉声呵斥道,她必须要去就季夏,就算知道自己打不过风青阳,就算知道危险重重,就算是自己真的也被凌迟处死但是水蕊偏偏还是要去,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那个救了自己两次的季夏,自己怎么能够就这样舍弃她不顾,仍由她衣不蔽体,任人宰割?水蕊受不了,她忍不住,她的心几乎都要被撕裂开来,恨不得将那个风青阳碎尸万段,鞭尸三年
樊新之没有接腔,脸色越来越青,难看到了极点,现在他身上的修为几乎像是水流一般渐渐的涌入了水蕊的体内,他几乎虚弱到了极点,不能够再坚持下去了。但是,樊新之不愿意松开手,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害怕会失去眼前这个神采飞扬和自己斗嘴的水蕊了他有些害怕这么一放手,也许就像当年一般,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用力的咬着唇,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心里也是挣扎到了极点。
“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水蕊原本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睛此刻几乎猩红的要喷薄出烈火,炙热灼人的瞪着樊新之,浑身的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就连苏小小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樊新之摇了摇头,但是握住水蕊的手却渐渐失去原本的力量,他毕竟还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实力不能够全部都这么丢了
水蕊察觉到樊新之的收手,嗤笑着他的犹豫不决,果断的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也不顾会摔下马车的危险,整个人便跳下了马车。咚得一声闷响,水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卷起重重的灰尘,她忍着痛,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马车渐渐驶远,樊新之和马车的影子也逐渐看不见,水蕊现在能够看见的便是樊新之的那只高高扬起的手和那猎猎被风鼓起的长袖,这一刻,水蕊的心沉重起来。她如今再也没有办法像原来那样无忧无虑了,在跳下马车的时候,她就知道,如果不能够血刃风青阳,自己定然不会安心的活着
水蕊抬头望着那长长的车马古道,和如血般的夕阳,寒冷的风如利刃一般剜着水蕊的身心,这一刻,她忽然懂得了,有些仇恨必须要用血来清洗才能够换得一个真正的公道
忽然,在水蕊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斗笠的蓑衣翁,只见他缓缓的将手放到了水蕊的肩膀上,轻声唤道,“主人,你何必回来?”
水蕊的眼睛在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的时候,便潮湿了起来,她似乎有满腔的委屈想要控诉又有满腔的疑问想要质问,但是这一切却汇聚成了千万种情绪,堵在了水蕊的嗓子眼上久久难以形成语言。她只是噙着泪,转过身去,然后嘴角竟然弯起一个弧度,哽咽道,“你可否愿意再同我一道?”
“生亦相随,死亦相随。”蓑衣翁只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话语中的坚定却着实让人动容。(支持起点梵鸢,支持正版,求粉红,感谢感激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