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第二更)——
那知客僧见明德长公主似乎甚为不悦,表情更加惶恐起来。
他忙向长公主致歉,又说让寺里种花的僧人再去公主府重新栽种玉簪。长公主像是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说“罢了”。
然而知客僧反倒愈加不安。他素来是服侍惯了贵人们的,知道这些贵人们都好体面,轻易不会动怒,但心里未必就放过了你。
他忙让身边的小沙弥去请管事的长老来,又一再对长公主保证,今年保证要替长公主将玉簪栽种成功。
长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嘴角一撇,没有再理会身边的僧人。她并没有仗势压人的意思,可也懒得跟这些小人物解释什么,只觉得有些无趣。
本来,在公主府里栽种玉簪,也只是她一时兴起而已。
“长公主殿下安好”
长公主刚想转到庭院另一边去赏花,面前却突然走来一位华服贵妇,那笑容堆得满满的,一张圆盘脸儿都快装不下了。
这贵妇比长公主年纪略小些,梳着高高的大圆髻,满头都是金钗玉翠,一双金叶子耳坠随着她夸张的快步走动一晃一晃,甚是打眼。
认出了来者是谁,长公主不由得又再轻蹙眉尖。
但她还是很快舒展了双眉,朝那贵妇点了点头,应道:“于宜人也来了?真巧。”
“是呀,想不到能在这儿与长公主殿下碰上,怪不得早上起来,我呀就听见那枝头上喜鹊叫个不停呢”
于宜人呵呵直笑,嘴里一个劲儿奉承着长公主。
她的声音委实不小,连站得远远的舒绿把她这些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舒绿心下诧异,这是哪家的夫人,拍起马屁来倒是挺溜的。刚才在大殿上,那些女眷围着长公主说话时似乎也没这么明显的讨好啊……
游王妃悄声对舒绿解释说,这是于阁老家的儿媳妇,于家三夫人章氏。因为于家老三在户部任郎中之职,所以她是位五品诰命宜人。
哦,原来是皇贵妃于氏娘家的嫂子啊?
舒绿明白过来。她们刚才在殿上遇到的那些女眷,正好都是勋爵宗室家里的妻女,虽然远不如长公主尊贵,却都还算矜持。
而于家……虽说现在于家在朝廷与后宫都权势日盛,可还是月兑不了“新贵暴发户”的味儿。这位于家三夫人估计出身也就一般,所以行动起来才会有些失礼。
于家从兴耀帝登基以后水涨船高,家里的女眷也仗着皇贵妃在宫中得势,常常出入后宫。章氏听皇贵妃小姑子专门提起,明德长公主极得皇上敬重,最好和她打好关系,对于家也有好处。所以她一看到长公主在此,便忙不迭追着过来献殷勤。
章氏似乎没有注意到长公主不耐烦的神色,极力向长公主推荐她家的花匠。她说自家的花匠也是从江南请来的名匠人,栽种玉簪之类的南方花卉很有一手,又说不如改日她亲自带花匠到公主府去替长公主效劳……
这下连游王妃都觉得章氏太失礼了。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回过头来继续和舒绿聊天,却听得长公主叫了她一声。
“临川王妃。”
游王妃这才注意到,长公主已经走到自己这边来了。舒绿抬眼一看,那位章氏夫人被尴尬地晾在原地,估计是长公主托词要来和游王妃说话,才把她甩月兑了吧?
这下可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舒绿心中暗暗偷笑。所以说啊,拍马屁也是一门技术活
长公主确实被章氏给烦着了,只得找了个借口月兑身。她对于家的人确实没好感。兴耀帝还只是十七皇子的时候,于氏作为侧妃,在府里的作为就有些过分。长公主虽说不会插手弟弟后院的事情,但看在眼里还是深感不满,只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
游王妃精明得很,哪会追问长公主为何过来,直接就和长公主闲聊起来。
在老百姓想象中,像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生活一定非常的奢侈繁华,多姿多彩。但舒绿却明白事实绝非如此。
大梁朝又不是汉唐时候那种开化的风气,寡居的公主还能招来无数面首在府中寻欢作乐。像明德长公主这种无儿无女的寡妇,上无公婆需要服侍,下无家务等她料理。而她又不爱出门应酬,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样的日子,舒绿光是想想都觉得无聊透顶。
估计就是像李清照词里写的那样“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吧?
“哦,用玉簪泡水还能解嗓子痒吗?”。
在舒绿发呆的时候,两位长辈也聊得正欢。长公主无意中说起自己近来喉咙不太舒服,游王妃就顺口将舒绿方才告诉她的方子转述了一遍。
“呵呵,我也没试过,都是舒绿告诉我的……”游王妃指了指舒绿,笑道:“这孩子却是个有心的。”
“是吗?”。长公主看着舒绿,眼中的神色也柔和下来。“你怎么懂得这些?”
舒绿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微微笑着,游王妃倒替她说了:“她祖父懂得些歧黄之术,从小教她来着。她自个也爱看些医书,时不时跟我说几个养生调理的方子,倒是比太医开的方子简单好使呢……”
等游王妃说完,舒绿忙笑道:“娘娘您别夸我了,再夸我我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哈哈哈……”游王妃被舒绿一逗,又笑了起来。连长公主的脸上,也有了笑影儿。
她记得福慧最是斯文秀气,生的这女儿倒或活泼泼的。不过女孩儿家活泼些也不是坏事
想起自己那夭折的孩儿,若是养下来了,这会儿都有二十岁了呢。长公主压下心中的难过,随手从腰上解下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舒绿,说是补上方才的见面礼。
舒绿惊讶地看着长公主,又看看游王妃,不知自己该不该接。
“你这孩子,既然是长辈赏下的,好好接过就是了。”
游王妃其实也挺惊讶的,长公主是个什么脾性,她还能不知道?难得她对个小辈这样客气。
舒绿只得恭恭敬敬接了荷包,又重新给长公主行了大礼。
长公主嘴角微微一扬,对游王妃说:“临川王妃,我都有些羡慕你了。身边有这么个乖巧的侄女儿跟着说笑,可比什么都强”
“长公主说的是。”游王妃笑得很真心,她也觉得有舒绿陪她出来走走,心情都好得多了。虽然她名义上也有一堆“女儿”,可那些个庶女全是在她们母亲身边长大的,和她只是面上情,哪里亲近得起来。更别说像牧欣茹这种,恶毒到想谋杀嫡母的孽种了。
长公主始终不喜与人久处,再待了片刻就先回去了。游王妃看看时辰也不早,自个府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料理,便也和舒绿说要回府。
临走前,游王妃的丫鬟丰露去跟寺里要了好些新鲜的玉簪,这是游王妃早就吩咐过的。舒绿怕丰露一个人去不方便,又叫了巧珍跟过去。
不到一会儿,丰露却自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些愤愤之色。
“怎么了?”
此时游王妃已坐在牧家的马车上,舒绿站在车下等巧珍回来,老远就看到丰露脸色不对。
“凌姑娘,巧珍被人给绊住了,月兑不开身呢。”
“嗯?这是怎么回事?”
舒绿有些奇怪。难道巧珍和人起了冲突。
丰露说:“我和巧珍两个从中庭出来的时候,手上都拿着装玉簪的匣子。巧珍走在前头,脚步急了些,冲撞了一位夫人。那夫人非说巧珍的匣子砸了她的脚,正在那儿教训巧珍呢。”
“你们没说自己是哪家的人?”
“说了呀。巧珍都跟那位夫人道歉了,谁知那位夫人听说巧珍是信安王府上的下人,反而更不高兴了。她家里的丫鬟抓着巧珍要打耳刮子呢,我看她们人多,赶紧先回来跟您禀报一声。这下可怎么办呀?”
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连信安王府的帐都不买?
舒绿怕巧珍吃亏,让牧家的小丫鬟告诉游王妃一声,就催丰露赶紧带路。
巧珍跟着舒绿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舒绿一直是将她当成***来看待的。想到巧珍正被人为难,舒绿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到中庭通道口处,她就听到巧珍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恳求对方不要打了。
“打给我打这不带眼走路的小贱人”——
(谁这么嚣张呢……)——
(蔷薇已经忧郁得连请假延迟更新都忘记了……女儿最近是越来越常发烧了,也查不出什么特殊的病因,上回说是一次性长了好几颗牙齿所以发烧,但也不至于啊……反反复复的发烧,孩子输液都输到怕了,大人更怕,唉……昨天只是打了针没输液,结果今天又严重了不得不输液了……呃,请原谅我颠三倒四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