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迎春和田氏一早出门置办些琐碎杂物,为了能让她多睡会儿儿,俩人特意轻手轻脚出的门。
宋欢颜果然睡迟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发现阳光已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家中无人,她起身穿好衣裳,洗脸漱口,突闻院外传来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宋欢颜前去应门,只见一名面容白净,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站在外面,她先看了宋欢颜一眼,继而微笑问道:“请问,这是田蕙兰婆婆的家吗?。”
宋欢颜见她面生,微微点头,客气道:“正是,请问您是哪位?”
中年妇人闻言,先行了礼来,跟着笑盈盈地从袖间抽出一只绢帕子,朝着她甩了甩道:“哎呦,我是田婆婆的老街坊啊。小娘子,您不认得我了?”她一面说一面踮脚往院子里面张望,像是在观察什么似的。
宋欢颜蹙蹙眉,只觉鼻尖飘过一阵很怪异的浓香,闻着甚是难受。她轻掩住口鼻,暗生警惕,稍微合上木门道:“对不住,我真不认得您。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
那妇人闻言,依旧满脸堆笑,有些夸张地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哟”了一声道:“哎呦,也难怪小娘子记不得。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圭女圭呢。”
宋欢颜闻不惯她身上的那股子香粉味,正要开口送客,突觉自己的脑袋瓜一沉,晕得很。宋欢颜头眩得难受,胃里一阵阵地泛起恶心,她抬头瞪向那妇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妇人见她脚下没力,敛住笑意,“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旁边立刻闪出两个做丫鬟打扮的姑娘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姑娘莫怕,我们不是歹人,只有奉命过来请您的。”那妇人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宋欢颜拼尽全力挣了挣。无奈,**的药劲很快涌上来,她根本抵挡不住,身子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欢颜仿佛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哭,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田氏和迎春正守在自己身边,皆是泪眼汪汪的。
宋欢颜伸手揉揉眼睛,轻唤了一声:“女乃女乃。”
田氏的脸色微白,见她醒了,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仔细打量一番道:“谢天谢地你没事。”
宋欢颜还是觉得晕乎乎的,拉了拉田氏的胳膊,“女乃女乃,我方才好像睡迷了,做了一个好真的梦。”
田氏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语气镇静道:“颜儿,那不是梦。”
宋欢颜闻言愕然,急忙起身环视四周,这里不是她的房间。眼前轻纱床帐,美人屏风,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布置的书香气十足。
宋欢颜怔了怔,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田氏也说不上这是哪里,她和迎春刚进家门就被人给“请”了过来,这帮人看着和气,却个个笑里藏刀,一见即知来者不善。
忽然,房门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一名窈窕体面的丫鬟袅袅踱了进来,她走进卧房又绕过屏风,一眼看见床上醒着的宋欢颜,福了一礼道:“姑娘您醒了,可有什么吩咐奴婢?”
宋欢颜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平白无故地为何要抓我们?”
那丫鬟闻言,忙含笑道:“姑娘误会了,我家主子不是坏人。只是,下面的那帮婆子不会办事,怠慢了老夫人和姑娘,还请您们莫怪。”
田氏见她说得这般轻巧,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何止是怠慢?青天白日的,就敢拿迷香来迷人,不是歹人是什么?”
那丫鬟见她动了气,赶紧低眉顺目的赔礼道:“老夫人息怒。奴婢这就代她们给您磕头认错了。”她说跪便跪,额头实实在在地磕到那地上咚咚作响。
宋欢颜愣愣的望着她,反倒被她这一出给弄糊涂了。抬头和田氏对视一眼,故意不去理会她,任她跪在那处。
那丫鬟磕头起身,依旧点头恭敬道:“奴婢是过来伺候老夫人和姑娘沐浴更衣的。我家主子吩咐过,待二位休整过后可去外厅相见。”
宋欢颜模不清现在的状况,心怀警惕道:“衣服我不换,你直接带我们出去。”
那丫鬟闻言,稍微想了想,点头应了声好。
田氏想不出来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她们没钱没势,过得是寻常百姓的普通日子,何时会招惹出这样的麻烦?
丫鬟在前领路,田氏和迎春扶着宋欢颜跟在后面。出了卧房,转过游廊,来到外厅。宋欢颜一路上都仔细留意着四周的环境,一颗心悬了起来,生怕这些人再使出什么猫腻。
沈四九一身湖青色菱绸交领长衫,腰束碎玉细带,脚穿粉底儿薄靴,打扮得很是考究。这会,他正端着青瓷茶碗,轻轻拨弄开碗中浮着的茶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宋欢颜迈步进屋,抬头时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禁面露惊色。这人不是前几日在知府大人家中见过的那位九爷吗?
沈四九撂下茶杯,看着此刻一脸诧异的宋欢颜。几日不见,她似乎又瘦了些,一身的孝衣衬得她整个人略显沉重,完全不似上次见面时的活泼模样。再看她身边的田氏,年纪约莫五十多岁,衣着朴素,脸色冷然,正含着恼意看过来。田氏的模样比他想象的要老一些,想必是因为多年操劳所致。
沈四九含笑起身,语调轻缓道:“老夫人,宋姑娘。在下沈四九,早前的事情多有得罪,我在这儿先给两位赔礼了。”
宋欢颜瞧着那微微带笑的脸庞,定定神道:“沈九爷,咱们好歹也算是认识的。您有话有事,只管差人来说来请,为何要这般设计我们呢?”
沈四九闻言亦是一笑,“此乃无心之过。实在是下人们不会办事,冒犯了二位。”
田氏一怔,扭头望向孙女:“颜儿,你认识他?”
宋欢颜点点头:“曾在知府大人的府上见过,我听香雯姐姐唤他“九叔”,还以为他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呢。如今,看来倒是不像了。”为官之人,怎会如此行事?
沈四九对她们并无半分恶意,只是为了二姐姐,为了沈宋两家,他必须这么做。他指了指对面的位子,邀请她们祖孙俩人坐下说话。
迎春因为和此事不相干,已被丫鬟给带下去了。宋欢颜担心她出事,忙出声拦道:“你们要干嘛?”
沈四九接话道:“宋姑娘放心,我只是派人带她下去用饭而已,不会难为她的。”
宋欢颜微微蹙眉,半晌方开口道:“沈九爷,您有话直说吧。”
沈四九语气依然平稳道:“姑娘别忙,此事说来话长,急不得”
宋欢颜眼睛一瞪,有些恼了:“那就请您长话短说,您不着急不代表我们也跟着不急。”
沈四九见她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今日请来两位,我只为两件事,其一是想向老夫人打听一个人,其二是想管姑娘借一样东西。”
田氏和宋欢颜对视一眼,都没吱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沈四九偏头看向田氏,恭敬道:“敢问,老夫人可认识一位名叫宋昆的人?”
田氏闻言,心头一震,满脸不解道:“我认得如何?不认得又如何?我为何要告诉你。”
宋欢颜觉得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努力回想了好一阵,方才记起这是爷爷的名字。
沈四九直截了当道:“不瞒您说,他是在下的亲戚。”
田氏皱起眉头道:“什么亲戚?我从未听过他有什么亲戚。”
沈四九闻言,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半晌,敛住笑意道:“老夫人,您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我说的可是当朝一品参政,翰林院大学士宋昆宋大人呐”
田氏听到这些话,脑袋里“嗡”地一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满脸惊诧道:“你方才说的什么话?谁是一品?谁是大学士?”
宋欢颜见她有些站不稳,忙伸手扶住祖母,看向沈四九恨恨的说道:“我祖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
祖父?去世?沈四九站起来,嘴角撩起一弯似笑非笑地弧度,压低声音道:“姑娘错了。宋大人一直活得好好的。如今官高权重,儿孙满堂。若不相信,我可以亲自送你们去京城一见。”
宋欢颜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瞪着沈四九,身子颤了颤:“不,你胡说,你胡说。”倘若宋昆还活在人世间,怎会不来寻找妻儿团聚,又怎会让田氏苦苦守他三十多年
田氏闻此,只觉得自己那一颗心被这话尖儿给扎穿扎透了,痛不欲生,哇的一声,嘴里直奔出一口血出来。宋欢颜心中一悸,紧扶着她失重的身子,双双跌坐到地上,大喊一声:“女乃女乃”
暗红色的血,不小心溅到了沈四九的衣服上,他没来得及躲,只低头瞧着晕死过去的田氏,眼底闪过丝惊诧,随即大声吩咐道:“来人啊,快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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