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一个气泡向上浮起。
小倩将思绪收回，看向宁采臣时，他的脸已经通红通红，脖颈间有青筋冒出，似乎已经到了承受窒息的尽头。
小倩暗自叫惨！
姥姥一干人等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不走！她是妖，可以调节内力，自然可以憋住气。可宁采臣却是血肉之躯，他怎么扛得住这么久的窒息之苦？
“什么声音？”
不好！外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轻微的响动！
紧接着，窸窣的脚步声渐近！
若是宁采臣被姥姥找到，难逃一死！
小倩咬紧牙关！
耳边，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身边，是充满口鼻的清凉的水。
眼前，是宁采臣快要窒息时痛苦的面容。
只有这样了……
水流轻撞间。
似乎有轻微的泡沫随着浮力升腾而起。
粼粼水光——
她突然拥了上去，用双唇堵住了宁采臣的嘴！
宁采臣大惊！
他睁大双眼，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倩，一脸的惊怔与难以置信！
他的双唇滚烫，她的双唇冰凉。
这一刻，轻轻闭眼，一边吻着他，小倩一边将内力化作空气，传输到宁采臣的体内。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让姥姥发现。
她闭着双眼，面容平静，嫣红的唇片，一动不动地，轻吻着他。
水缸外。
姥姥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方才，她的确察觉到气泡涌动的声音，闻到人呼吸的味道。
可是，这一刻，那气息声却突然消失！仿佛她方才听到的，只是幻觉。
黑纱轻舞。
她慢慢靠近水缸。
褶皱如树皮的双手，慢慢伸向外壁。
“见过姥姥！”
两个声音，一个冰冷，一个稚女敕，却挑起了姥姥的注意。
她转身，看向冰儿与雪儿，双眸微眯。
“姥姥！这是我们几个抓来的魂魄，特意在黑山大人成亲之前送与姥姥，希望姥姥能在众妖前一显神力！”
冰儿恭敬地供上三只翠玉瓶子，瓶口皆有红色的塞子塞紧。
“好！”黑纱下的唇片微微一扯，一道藤蔓自袖中飞出，抓过那三只翠玉瓶。
打开瓶塞，将瓶口置于鼻翼之下，姥姥用力地深吸口气，一抹轻烟自瓶中飘出，轻盈地流淌进她的鼻孔。
呼——
舒适而惬意的感觉，如流水般，蔓延至她全身。
“真是美味的魂魄……”她一边闭眼深深回味，一边连声赞赏。
冰儿开心一笑，偷瞟一眼小蝶，见她一副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更加喜悦。
“姥姥！吉时马上就到！唯恐有变，姥姥还是提前去为妥！”另一边，雪儿低着头，冷冷开口建议道。
“好！”
姥姥甩掉空空的翠玉瓶子，万株藤蔓自她袖中爬出，如蚕蛹一般将她包裹，巨大的身形在一瞬间消失。
魅姬与小蝶也跟着飞走。
鬼娘看了冰儿一眼，两人一起变成幻影渐渐隐退。
于是，原地只剩下雪儿孤独的一身白衣。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水缸，面色闪过短暂的凝重，随即，也一个转身，化作漫天飞雪，飘零无踪。
寂静的兰若寺，再次恢复到如水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