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迎是在挽星的七十二道巴掌的招呼下转醒的,自华庭少爷叫他不用伺候王爷,早点回屋睡觉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时辰,现在一动身子就感觉全身酸痛。
他有一个毛病,只要睡下了,地震来了也晃不醒他,平时都是蓝叔负责叫他,今个儿怎么是这个丫头?
堂迎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脸睡眼蓬松地从床上坐起。
“星丫头你打地也太狠了,我一会还要去伺候王爷呢。”
床边的挽星发出一阵讥讽的怪声,“哟,你还知道伺候王爷呢。”
“一大早就说话那么难听。”真是没教养的丫头,堂迎在心里月复诽。
“我说话难听?”挽星变得更没好气,一巴掌打掉堂迎还在揉脸的手,“你还知道疼,你怎么不去看看你们家王爷的那张脸,估计连疼的感觉都没了!”
王爷的脸?
堂迎瞬间完全清醒。
“要不是我叫醒……喂,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等等我啊!”
挽星追着堂迎一路奔到溅风居门口,前面衣冠不整的少年郎畅通无阻地跨过门槛,她却被迫
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栽到地上。
“让开,我是奉华夫人的命来探望王爷的!”挽星高高昂起头,不善地顺着南珠的手臂向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去。
“我是奉王妃的命令守在这里严禁闲杂人等打扰,恕难放行!”
“你!”挽星被驳了面子,怒不可遏指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你以为你是谁,一介丫鬟而已,居然敢违抗夫人的命令!”
华夫人执掌内院,她项挽星可以算地上是半个管家,以往王妃不过问府内诸事,在她眼里,南珠也只不过是站在人后不言不语的奴才罢了,而如今这个奴才居然敢跟她呛声,她怎能不怒。
“丫鬟?”南珠露出费解的表情,轻转脖颈看向挽星,细长的马尾划出好看的弧度,“你是丫鬟,我不是。”
“哈!”对方像听了无比好笑地笑话般,出言讽刺,“你不是丫鬟,那你是什么?”
英气俊朗的少女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远方,“我是沁南珠。”
她是沁南珠,永远只是沁南珠。
现在她是站在莲宝贤身后的沁南珠,将来她一定可以成为孑然而立,鲜衣怒马的沁南珠,一定……可以。
另一边———
一路狂奔一路踉跄的堂迎好不容易赶到了内室,却被迫在静地诡秘的气氛下放缓脚步。
前方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撅着透过珠帘往里面偷看。
“蓝叔。”
“嘘————”一声急促的噤声自前方传来,老小子挥着胳膊招呼身后的少年,“过来。”
堂迎好奇地上前,学着蓝叔的样子眯着眼睛往里看,只消一眼差点没把他得内胆给惊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他那拥有表情缺陷的主子仰面躺在床中央,似是仍在熟睡。他的左侧,王妃莲小宝同学张着嘴吐着泡泡,倚着一条胳膊睡地神鬼不知,寻着她枕着的胳膊向右看去,散发的折聆在一片青丝中怡然而眠,嘴边噙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这个画面都可以挂在王府门前骇死八方鬼神了,堂迎久久无法合上双颚。
暮桀风转醒后看到的也是这幅情景,由于现场人体布局过于怪力乱神,以至于他半响都无法回过神来。
肿着脸的男子往左边看看,停顿几秒,再向右边看看,停顿几秒,回到仰面的姿势,脑袋死机中。
折聆是被噙月双唇间爆破的泡泡给弄醒的,什么东西滴在他手背上,凉凉的。
睁开眼的瞬间对上暮桀风死机中迷茫的眼,一抹粉红袭上脸庞,沙哑的声音打破内室不寻常的寂静。“你醒了?”
醒了吗?
暮桀风如小孩子般揉了揉眼睛,想着自己看到的画面,“还睡着呢。”
“呵呵。”折聆轻笑,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宠溺地呢喃,“笨。”
“你才笨。”暮桀风反驳道,想敲敲对方的额头以示魄力,抬起手的瞬间才发现自己被折聆的胳膊困住了,这才注意到噙月。
因为深眠而红扑扑的脸蛋,撅着的小嘴上挂着一抹口水,光洁的额头在初晨的阳光照射下煞是晶亮,他看着看着尽不自觉地牵起嘴角。
他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己这个小妻子。
或者说——她一直端着贤淑且若近若离的姿态让他不得靠近,不得一睹“芳容”。
而如今看来,他的小妻子真是个好看的孩子,那长长的密密的睫毛贴在眼底的撒娇肉上,让他生出想触模的冲动。
回过头冲折聆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自眼角溢出狡黠。
暮桀风拉开少女死死环住的胳膊,右手抵着床板,一个翻身划到床里侧,噙月被一挤,移到了床中央。
这样被推搡着,累极了的少女也没有转醒,两边的男子相向着支起身子,右手抵着后脑勺,双双含笑看向她。
莲宝贤啊莲宝贤,失去记忆变得满身荆刺的你倒是真实了不少,如今这个模样,居然让他生出了相交的想法。
既然无缘长久为夫妻,彼此相知不相爱也是极美好的。
想到这里,暮桀风冲对面的折聆扬了扬下巴,后者会意,笑意盈满双眸,空闲的手自身侧举起,对准了噙月的小鼻子掐了下去。
下一秒,暮桀风跟着也伸出手并住那波光粼粼的双唇。
几乎是同时,内室响起一阵不可抑制的笑声和少女甜濡的挣扎呢喃。
噙月转醒,对上两张花枝乱颤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