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凤衍等的不耐,轻轻走了进来,见萧亦宸坐在床头守着女子,又见女子气息平稳,显然是睡着了,一面埋怨萧亦宸怎的不通知他,一面伸出手去掀女子身上薄被。
自然,他没能如愿,萧亦宸及时伸手握住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后,将他拽出了内室。压低了嗓子说道:“你自去府里转转,不必为她把脉了。”
凤衍显然不能理解他态度的急速转变,“怎么回事?还是,你知道原因了?”
萧亦宸摇摇头,也不解释,将他推到院里,随手关上了屋门,进了内室。他何尝不想知道真相,只是,他更愿意等到她自愿亲口将实情告诉他。
二人一个昏睡,一个陪着昏睡,自是不知道外面几乎翻了天。守卫森严的刑部大牢被人血洗,当值的狱卒没有一人逃出生天,牢里关着的囚犯不论男女老少,罪行轻重,尽数逃走。
皇宫里上百名侍卫被杀,圣上萧亦谦盛怒之下当即革了刑部尚书和禁宫统领二人官职,杖责五十,丢出了宫门。
他更是下了死令,命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部上下共同追查,定要在七日期限内查出凶徒,否则,就要全部革职论罪。
一时,朝中百官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出了皇宫径直躲在府里再不敢出门胡作非为。京城更是全城戒严,各处要塞通道处设下了层层关卡,一队队官兵在街上巡查,挨家挨户搜查逃犯和嫌犯。
高劲察觉到异常,一番密查得到消息后,一面纳闷为何京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不传召王爷进宫,一面往内院赶,急着将此事禀告给宸王。
他心里虽火急火燎,倒也没忘了礼数,停在屋外轻轻扣着门,刻意压低了嗓音:“宸王,属下有急事禀告。”
很快,萧亦宸开门出来,径自走到院里,远远离了寝室,这才问道:“何事?”
高劲赶紧一五一十将打探到的事说与他听,末了,更是特意说明府里并未接到宫里的通传。
萧亦宸沉默了好一会儿,“你退下吧,此事宸王府不参与。”
高劲虽满心疑惑,但观宸王态度坚决,料想他心中自有计较,不再多说什么,默默退下了。
萧亦宸仍旧长身立于院里,高劲的意思他明白,此番发生这么大的事,皇兄却不传他进宫,显是要将他摒弃在外,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亦很明显,他怀疑此事与雨墨楼颜夫人有关,也就是与雪儿有关。
想到那只飞走的黑鹰和她绑在黑鹰腿上的红布条,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这事真的与她有关!纵然他不知道那根红布条传递的到底是什么信息,但他明明白白知道,此事即便不是她的直接授意,也定然与她月兑不了干系。
想明白了,他却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一面是他的亲哥哥,他发誓效忠的帝王;一面是他此生挚爱,他发誓守护的女子。
是不是,他终究要在二人之间做出抉择,那,他究竟又该如何抉择?
一道人影破空而来,停在他身前,他仓惶回神,正欲出手擒拿,来人已率先开口,“宸王,我来接夫人。”
萧亦宸听着声音觉得熟悉,观男子身着一袭黑衣,虽然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他倒也认出是跟在颜栖梧身边的那个墨衣男子。
“雪儿没事,她在王府很安全,请回。”
银色面具遮挡下,他并不能看出男子的神色变化,但从他微变的眼眸里,萧亦宸不难看出,男子对于他知道颜栖梧真实身份一事颇感诧异。
“宸王,此事并不是你说了算,我要见夫人。”男子冰冷的眼眸与萧亦宸对视,毫不惧怕与他的气势。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颜栖梧缓步从屋里走出,“忆轩,我没事。”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萧亦宸,“宸王,我有些事同他说。”自然,言外之意就是你不方便听,请回避。
宸王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细细看了她一眼,嘱咐道:“留在府里,外面不安全。”这才不甚情愿的走开。
“夫人,你的脸!”不待萧亦宸走远,桑忆轩惊声问道,双眼牢牢盯着颜栖梧的脸,面具的遮盖令颜栖梧看不到他铁青的面色和青筋暴起的前额。
“不碍事,府里的人可都安全。”
“受了些皮外伤,性命无碍。”
“好,你将你们被抓后的事详细说与我听。”颜栖梧正色说着,目光掠过男子垂在身侧握拳的双手,当即面色剧变。“你的手,”
桑忆轩暗恼自己大意,迅速将缺了一根尾指的右手藏在背后,“属下没事。”
颜栖梧眼眸暗了暗,她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们,“你且细细说来。”她素来知晓桑忆轩脾性,也不再追问。想着让他快快说完,再找凤衍来帮他诊治。方看到他草草包扎的断指,再算算时辰,她估模着桑忆轩定没有好生包扎伤口,就出来寻她了。
桑忆轩挑着关键之处一一细说,对于府里众人受到严刑逼供一事则一言带过,虽然知道瞒不住她,他仍是不愿让她为他们忧心。
颜栖梧细细听着,梳理了整个过程,对于他们在牢里的遭遇也想到了,毕竟她不久前也被绑在刑架上被人鞭打过,个中滋味,她可谓深有体会。
“外面情形如何?”既然他们血洗了刑部大牢,还杀了宫里那么多侍卫,她相信萧亦谦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还会借此大做文章。
“全城戒严,官兵挨家挨户搜人。夫人放心,我们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嗯,凤神医在王府,你的伤还是趁早让他医治为好。”说着,她朝西南方向望去,立在那里的宸王见她看向自己,匆匆跑了过来。他担心他们会不告而别,并不敢走远,一直在院外西南方向的回廊处看着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