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长带着三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参加这个新年的舞会,给这个舞会增添了光彩的同时,也给举办者带来了压力,特别是想在这个舞会上筹得一笔款项的王兆名更是如此。
鹿儿岛上的五百万日本灾民真的很惨,王兆名去看过一次,就为这种惨状感动得掉眼泪,现在鹿儿岛上的天气已经在摄氏10度以下,虽然那里是太平洋海洋气候,最低温度在2摄氏度以上,但是在10摄氏度以下,没有足够的衣服也会冻死人的,特别是那些吃不饱饭的妇孺。
所以,这次筹款就变得非常重要了,这事关五百万人的生死。
王兆名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个舞会上筹集一大笔钱,因为出席这个舞会的人都是很有家财的人。
唯一让王兆名觉得担忧的人是大总统,因为这个人非常痛恨日本人,虽然王兆名也认为,如果大总统去鹿儿岛去看一次的话,也一定为这此灾民感动,之后也会理解他的行为,也一样会像他这样去做,可问题就是,张大总统他不会去看。
这一次决不能够失败!王兆名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大总统慷慨解囊。
所以当王兆名知道大总统要来参加舞会之后,亲自在门口迎接,看到张山长和三位夫人下了汽车之后,急忙打着雨伞来接车,把张山长迎进舞厅,并亲自接过张山长的大衣,随即递给张山长的护卫手中。
张山长见到他这么殷勤,于是笑道:“兆名兄,咱们是老熟人了,不要见外,我知道今天这个舞会是一个慈善舞会,对于做慈善,我一向都是非常支持非常慷慨的,你放心,我已经带了支票本来,数目绝对让你满意!”
王兆名一听大喜,张山长挥挥手说道:“行了,兆名兄,我还想在舞会中多认识几位富家小姐,你就不要妨碍我了,总之等一下第一个捐款的人,你要让给我来做,否则我会生气哦!”
王兆名连忙应承道:“一定!一定!那我失陪了,大总统。”
张山长挥挥手,拖着莫如兰的手,一齐步入舞厅,舞厅里面立刻响起激烈的掌声。
接着舞会就开始了,第一支舞,当然由张山长来跳。
因为他有三个舞伴,所以舞会的主办者也注意到了,这一支舞曲很长,到张山长换了三个舞伴之后才停下。
过了一会儿,舞会到达,王兆名看到人也到齐了,于是走上主席台,敲了一下话筒,说道:“各位尊敬的来宾,请暂停一下!”
来宾们都围拢过来,王兆名又说道:“首先欢迎张大总统参加我们的新年慈善舞会!”
台下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张山长向四方挥着手,表示感谢!
王兆名又说道:“大家都知道,在鹿儿岛有五百万灾民,他们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里缺衣少食,如果说我们不伸出援手的话,他们可能会挨不过这个冬天,虽然他们都是日本人,但是怎么说也是生命,而且还是五百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子曰…”
张山长从始至终听不懂王兆名在说一些什么,但是知道王兆名的演讲是很是煽情。
王兆名很有文采,这一点张山长自叹不如,他的演讲感人肺腑,让闻者落泪,恨不得掏干口袋里的钱去救治这些可怜的日本人。
王兆名说了一通大道理,接着就说道:“今晚,我们尊敬的大总统也答应慷慨解囊,并且要做第一个捐款的人,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尊敬的大总统上来给我们讲话。”
张山长挥手跑上主席台,接过一个话筒,说道:“很高兴跟各位贵宾们一起参加这个慈善舞会,我这个人你们是知道,最乐善好施的了!今晚我会捐一大笔钱,争取做全场捐款最多的一位,我连支票都带出来了!”
张山长从口袋子里拿出支票本,扬了一下,坏坏地笑道:“你们可不要跟我抢风头哦!”
台下一阵轻笑声,做慈善是要出钱的,别说你是大总统没人敢抢你的风头,就算你是一般的人,只要你捐得够多,也不会有人非要跟你抢。
王兆名见张山长这么支持他,笑得嘴角都裂到耳朵根底下了。
王兆名于是趁势问道:“不知道大总统打算捐多少呢?”
张山长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我打算捐一百…”
王兆名的脑袋瓜里“嗡”地响了一下,本来张山长捐一百元也没有什么,捐款是自愿的,全凭自愿,但是中国人有一个习惯,就是非常尊敬上级领导。
张山长作为一个大总统,他才捐一百元,谁还高过他?而且张山长还说过,叫别人不要跟在他争风头,在这特别是情况之下,谁还敢多捐款,如果说每人只捐一百元的话,今晚的目标就要落空,因为来的贵宾不过三四十人,每人一百,总数才不过四千元,这对于五百万人来说,根本就是点水车薪。
但是王兆名也是一个聪明机智的人物,在一瞬间就接口说道:“大总统说要捐一百万,一百万呀!大总统真是豪爽,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
台下立刻响起激烈的掌声,张山长看着假装兴奋的王兆名,暗暗骂道:“死汉奸,想让我吃一个死猫,休想!”
一般在这种情况之下,木已成舟生米已做成熟,为了“天底下最大的善人”的面子,最终都会认下来,一百万对于张山长来说并不算多。
但是张山长是谁,他既然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外号叫做“张大炮”又岂会为了这一点名声而硬啃这个死猫!
张山长等王兆名叫得累了,才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想刚刚王先生是听错了,我说的只是一百元,一百元!一百万元?开玩笑,我做十年总统也赚不到这么多钱,难道要我白白给日本人干十年的总统不成?”
底下出现戏剧性的哄笑,张山长面不改色地掏出支票本,当场填写了一张一百元的支票交给王兆名,并且对台下的嘉宾们说道:“各位贵宾,我还有一件事要公布,就是总统府已经决定,为了表彰王兆名先生为中日友谊做出的贡献,特地任命王兆名先生担任鹿儿岛市的市长,希望王兆名先生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带领鹿儿岛上的这五百万日本人民,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艰苦创业,把鹿儿岛建设成为一个现代的海滨城市!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王兆名先生升为鹿儿岛的市长!”
张山长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并且主动握住王兆名的手说道:“王市长,加油!我看好你,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干,十年之后,给中国人民,同时也给日本人民一个奇迹,把鹿儿岛建设成一个美丽的现代化城市!”
王兆名脸色尴尬地笑着,说道:“一定,我一定不会辜负中国人民和日本人民的期待,不会辜负大总统和中国政府的期望的…”
张山长连连赞好,并且呼吁道:“各位善长仁翁,请上来捐款!”
张山长叫人拿过一个捐款箱,放在他的面前,让各位善长仁翁一个一个地上来捐款,捐款之后,还亲自跟他们握手。
出席这个舞会的人都是一些玲珑剔透的人物,见到这样的情况如果说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话,就白活了。
张大炮是很小气的,不得罪他的话,万事好商量,如果得罪他的话,他会让你日子很难过,就像那个王兆名一样,从一个外交副部长降到一般的官员,现在还被发配到鹿儿岛那个贫民窟去做所谓的市长,所谓的市长,其实就是一个乞丐头。说建设一座美丽的现代化城市,这是忽悠人的,500万灾民,连吃饭都成问题,如何建设城市?
在底下的贵宾当中,宋耀如小声地对虞洽卿说道:“这个王兆名算是裁到头了,他怎么可能是张大炮的对手?真是自找麻烦。”
虞洽卿是宁绍轮船公司的老板,上海四明银行的股东,他的轮船公司跟张山长名下的产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没有这种关系,他也不会得罪张山长,虞洽卿笑着说道:“鹿儿岛是张大总统打下来的,王兆名这样卖命为这些日本人做事,这不等于刮大总统的耳光吗?换了我也会很生气。”
虞洽卿说着翻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说了一句“糟糕!”
虞洽卿说道:“我忘记带零钱了,身上全是一百元的大钞票,如果被大总统看到我这么大方捐了一百元的话,可能会让他觉得我不给他面子!”
虞洽卿的女儿虞美丽在一旁雀跃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上去跟张山长握手了,当下说道:“爸爸,大总统不会这么小气的,我决定了,我要捐出我的全部一万元零用钱,让大总统好好地夸奖我一下!”
虞洽卿顿时被吓了一跳,说道:“美丽,你不要乱来,如果你还想让大总统多注意你一下的话,就不要超过一百元,否则,我保证以后大总统连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这话对虞美丽有一点威吓作用,她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宋耀如笑着解释道:“我听说,大总统跟日本人有世仇,你知道以前日本人在中国杀害了多少中国人吗?其中说不定就有大总统的亲人,你没有发现大总统是无父无母孤单一人,而且非常痛恨日本人吗?”
虞美丽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好!我就这样走上去,一分钱也不捐!”
虞洽卿没有理会他的女儿了,她不捐好过她捐,于是又向宋耀如问道:“耀如兄,你有没有零钱?先借几元钱来应急!”
宋耀如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并且说道:“你是开银行的,让人知道你要向我借钱的话,对你的名声有损!”
虞洽卿只好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说道:“最多我跟你换,一百元换五十,如何?”
宋耀如接过虞洽卿的百元大钞,对折撕开两截,还给虞洽卿一截,说道:“还给你五十。”
虞洽卿一看,哈哈笑道:“耀如兄,果然机智!”
宋耀如和虞洽卿以为他们做得非常机智,各自将半张百元大钞投入捐款箱,张山长刚刚跟他们握手,话没有说上两句,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一个清瘦老头将一枚咸丰年的铜钱投入了捐款箱。这个人张山长认识,他就是原来沂水县的胡县丞胡庸之。
不过胡庸之的风光很快被别人盖过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妞儿走过来,向捐款箱看了一眼,就向张山长走来,伸出手要跟张山长握手。
张山长迷惑地问道:“这又是一个什么说法?”
年轻漂亮的小妞儿扬起头来说道:“我叫虞美丽,我一向是乐善好施的,每年我都要捐很多钱修建学校和公路,我还助养了几十个,不,起码一百个贫困山区的学童,让他们有学可上,有饭可吃,可是对日本人,我只能够投以同情的目光,刚才我已经向捐款箱看了一眼,已经投了同情的目光了。”
“你真是太可爱了!”张山长张开双臂将虞美丽抱在怀里。要不是莫如兰她们看着,他肯定禁不住要亲这个小姑娘一口了。
虞美丽蹦跳着扑到张山长的怀里,向她的老爸伸出一个“V”的胜利的手势。
虞洽卿和宋耀如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这个小妞儿变得这么有善心了,还修学校修公路、助养一百个山区学童。
刚才还说要捐一万元给日本灾民,给她仰慕的大总统一个深深的印象,现在却改成“同情的目光”了?
宋耀如笑道,“虞兄,你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炮女儿了,不过她跟大总统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天生的大炮鬼!哈哈!”
虞洽卿老脸通红,喃喃说道:“她也是你的干女儿。”
宋耀如只得马止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