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初公子对无归路的时候,却是使剑,无归路的沥血剑,比之逍遥剑,更为狠厉。”一旁默不作声的别样忽然开口道,不知公子当初使剑有何用意。
“无归路对我知之不详,他断然不知道我从来不使剑,于是对战之时,他会倍加谨慎。但一番打斗下来,他窥视出我的剑术空有内力支撑却是漏洞百出,继而放下心神,带着轻蔑。他索要无凡之命心切,又以为我报仇心切,因而见我体力不支之时便想要一击必中。故而忽视了他的致命弱点以及我最后的王牌。”
原来如此,难怪无归路即便仗着沥血剑,却依然败在从不使剑的公子手下,只是,有些人哪怕从来不碰兵器,但是武功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对于任何兵器都是信手拈来,不知公子是不是其中之一。
“不过第二关的这局珍珑,彷如一个死局,师父还是贤王的时候曾研究了几年,依然不能破解,况且短短几日,我怎能破解。第五剑动用此局,以此局阻挡各国之人,让求剑之人知难而退,其意已经不言自明。”
无情棋术如何,含烟多少有些了解,因而这点她不关心。无情会不会使剑她不知道,反正她没见过,然而听无情方才这么说,似乎那个逍遥剑童鹤真的有些实力,可是当初在疏雨溪也没看出来啊?
“无情,那夜的乌鸣剑呢?”
“别夜是以暗杀为主,旨在杀人,而且一定得在最黑暗那一刻,虽然遇到的都是强敌,但越挫越勇,只是如今,童鹤的逍遥剑真正的达到逍遥境界,不容小觑,能在剑术上击败他的人,寥寥无几。”
“啊夜也不敌,这……这童鹤,当初在疏雨亭看他唇红齿白的,没想到真的如传说中这么厉害”含烟一副挫败的样子,闷闷不乐。
“也不能这么说,别夜以前不敌,如今未必不能一战,逍遥剑在柔,乌鸣剑在刚,这五年来,别夜剑术刚柔并济,强劲中带着轻柔,气质内敛,引而不发,童鹤虽达逍遥境界却离不了逍遥剑,因而不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两人若是一战,值得一观。”
“那就是胜负未分了。”含烟靠着别夜,一脸的思索。
云隐月看了含烟一眼,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道:“别夫人,要对你的夫君有信心。”
含烟秋水眸中霎时笼着一层娇羞,含情脉脉,千娇百媚,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一旁本来默不作声相安无事的别夜,听得此话,身子一僵,冷漠的脸上霎时有些无措。
“含烟,别夜,你们能……提早成婚吗?”。云隐月望着小鸟依人般的含烟,看着刚毅冷漠的别夜,在含烟开口之前,云隐月淡然一笑道,“我想抱抱你们的孩子。”在有生之年,云隐月在心中补充道。
“含烟,我想睡一会儿。”
含烟咽下所有的话语,依偎在别夜身边,秋水眸中一片忧虑。
马车一路行驶至别苑,马车之内悄然无声,马车之外同样沉默不语。
含烟看了眼依然闭目的女子,别院两日,小直一直在忙东忙西,不用多说,无情心内应该也是担忧的吧,所以也无眠两日。一路北上,无情依旧无眠,方才马车碎裂的惊险,她已经问过小曲,无情必定动用内力,强自压下紊乱的内息,乱葬岗的云淡风轻根本就是死要面子,此刻的虚弱,此刻的毫无防备,此刻的沉睡,这还是平常的无情吗?
小曲与小直已经下车,含烟递了个眼色,径自下车,掀开车帘,别夜轻轻地抱起云隐月,感觉彷如抱着一片雪羽。
别夜悄无声息地下车,没有带起一丝的颤动,别院很安静,只有风凌乱地穿梭。
风中迎来一黑色锦衣公子,永远是那般雍雅绝伦,万事都不会影响那温润的笑意。
凌风吟挑眉看向马车边的五人,小曲冷冷酷酷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眸中带着点暖意。小直嘻嘻哈哈的脸,带着几道伤痕,清澈的双眸带着丝稳重,却依然黑白分明。含烟面若桃花,秋水眸中透着担忧与无奈。三人都是安静地看着别夜怀中的无情,无情闭着双眸,气息平稳,脸色苍白如苍山白雪,身体纹丝不动,白衣染上纤尘,安然而睡,竟然毫无排斥,还是无情只对他排斥。
只是,这样毫无生机的无情,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疏雨崖底,无情至少还会抗拒,如今,如同一片毫无生机的雪羽,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去。
众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协定,含烟向凌风吟点了点头算是问候,之后便与别夜、云隐月一道先行离去,小曲和小直留在凌风吟身旁。
凌风吟踱回书房,优雅落座,轻摇折扇,含笑道:“说吧,这几日发生什么事情?”
小曲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番之后,一一道来,尤其将小直的事情,全盘托出,任何细节,任何话语,无不是详细列出。他也想知道,无情公子真正的用意。
凌风吟一边细听,一边含笑,凤眸中时而闪过异色,时而又深不可测,听到最后,他只微微一笑,说不出有何含义,继而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小直,无情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王,小曲实在不明白,无情公子两度刁……考验小直,有何用意?”
凌风吟看了小曲一眼,高深莫测一笑,俊雅笑容中掺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看来,无情还是一箭双雕,他的良苦用心不仅在于小直,也有小曲。”
小曲与小直一怔,一脸茫然之色的看向他们敬重的王,无情公子对于小曲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吩咐,何来一箭双雕之说?
“你们两兄弟回来之后,小曲不像小曲,小直不像小直。”
小曲和小直相视一眼,彼此愣怔,他们怎么不像自己了,两人仍旧面露疑惑之色。
凌风吟摇了摇头,无奈地一笑,只是凤眸中带着丝玩味:“小曲从来不会多问,小直从来不会如此忍耐。”
真的吗?两兄弟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样的默契,看在凌风吟眼中,又是一个发现。
“送米一事与赠钱一事可以相提并论,应该是无情看出小直的心性与弱点,无情才想出这样的看似刁难的任务。小直对于金钱没有多大的概念,花钱如流水,随心随性,因而不知民间疾苦,无情将数目说得这么清晰,就是让小直铭记于心,认清情势,明白一分一厘得之不易,这是其一。
其二,小直随心随性,因而做事没有耐心,容易半途而废,所以无情便让小直亲历亲为,无论是亲自送米还是一孔而入,都是考验耐心,小直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
这其三嘛,小曲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小直怕蛇,心存芥蒂,如若不能释然,以后若遇到上次那种状况,几乎没有人会向无情那般以身犯险,故而,无情特意将时间缩短一个时辰,小直不得不寻求捷径,爱弟心切的小曲会为小直试探路径,小直最终会铤而走险,不过,就是不知道那条蛇是不是个意外。
至于其四,小直玩心甚重,心思单纯,无情让小直赠米,让小直体会受人感激的快感,因而在不经意间会去承担责任,却又让小直半夜默默无闻的赠钱,抑制他的雀跃,一增一减,一长一消,既不会让人利用,也可以保持心性,只不过磨平的了尖锐的棱角,就仿佛一块璞玉得到雕琢,去粗糙,渐现光泽,而且无论如何雕刻,始终是一块玉。”
“真的吗?”。小直双眸灿如白昼。
小曲蹙了蹙眉,再次不解地问道:“王,无情公子一箭双雕,另一雕,为何是我?”
“小曲与小直恰恰相反,小曲压抑情绪,隐忍不发,身为兄长,因承担责任,故而不得不收敛心性,连小曲都认为无情仿似刻意刁难,无情行事越是亦正亦邪,小曲必然越是难以捉模,但是事关小直,身为兄长的你却不得不过问,不得不帮助。无情不说,你只有去问其它人,问含烟、问别夜、哪怕是问小直,希冀找出线索襄助小直,不懂或是不明白便是要问,对于无情及无情身边的人,你独自一个人思量,万事皆难。
以前,无论在忘尘身边,还是我身边,你都是听令行事,很少单独解决自身的事情,也很少与人接触,小直嘻嘻哈哈讨人喜欢,小曲冷冷酷酷让人难以接近,所以无情便是让你主动接近人,遣走小直,留下小曲做含烟姑娘的帮手,主要也是此意。
最主要的或许是因为小曲外冷内热,小曲关心小直,在意这个弟弟,却是装作冷酷冷漠地关心,小直心思单纯,可能不会明白你真正的想法,你们两兄弟的争锋相对,无情怕是担心会日久生变,所以才会费心去化解。”
凌风吟始终温和笑着,始终一副良善的表情,一副想要为人化解误会,解决难题的亲切模样,两人一愣一愣地听着他们的王娓娓道来,因而没有注意到凌风吟凤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小曲,太好了,我不是云逍的替代,无情公子也不是厌恶我。”小直得意忘形地在凌风吟面前抱着小曲,说完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收敛了忘乎所以的放肆,朝着凌风吟道,“王,我想去看看无情公子。”
凌风吟略微颔首,小直已经呼啸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