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这是刚刚收到帝都方面的消息。”小曲递上一个从墨鸽脚上解下的信笺,递于凌风吟。
凌风吟细细览过,凤眸一黯,皇榜,贤王,镇国将军,那女人既然不是无凡,想必真正的无凡早已不在人世,那么只有她才能澄清冤屈,还皇攸敦一个清白。她既要救人,又要洗冤,那女人会怎么做?
皇攸瑞忽然张贴皇榜,到底有何用意,或许应该说白岩到底有什么打算?
“小曲,忘尘可已破解暗语?”
“已解。”
果然不愧是歌月国的乐子杰,深谙兵法布阵破阵,连乐訾熠都忌惮,不得不设计除去的人。王叔迟迟不动,看来还在犹豫,等待最后一击。只是王叔可以等,但凌风喻想必已经等不及了。看来还得借乐訾熠的暗语告诉凌风喻一些事,这样,王叔也可以提早动手,乐訾熠想必会无暇他顾,希望那个女人不要乱来才好。
“小曲,研磨。”凌风吟侧首,看向一旁温驯的墨鹰,微微一笑,想必你给那个女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想要墨鸽传信,那个女人果然不想每日家书,既然你尊贵不凡,先让你大材大用,再让你大材小用,“小曲,再准备一只墨鸽。”
“王,要小曲代写吗?”。小曲为难地看着左手依旧包扎着右手摇着折扇的凌风吟,这样还能书写吗?
“不必。”凌风吟抬首望天,依现在时辰,墨鸽今夜亥时应该能到,墨鹰想必明日方至。
右手提笔,毫无凝滞。
凉亭中,云逍坐在云隐月身旁,云隐月悠闲地躺在榻上,聆听着门外的热闹,看着夜空中偶尔有些飘浮的灯火,孔明灯带着各人的祝愿,接二连三地升至天空。
“姐姐,那墨……”云逍细细一看,身子轻巧,竟然不是墨鹰,“墨鸽来了。”
墨鹰也就罢了,没想到那只狡猾的狐狸养得墨鸽也如此神速。本以为至少可以缓缓,哪知没有多大的区别。云隐月眉峰一蹙,略微推算,心知是凌风吟已知晓皇榜之事,此刻必定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即便知道,云隐月还是召唤了墨鸽,解下信笺。字如其人,雍雅而又带着华贵。
“闻汝喜事,知汝既撞南墙亦不回首,汝随心所欲之时,莫忘吾身边尚有两人挂念。”就知道瞒不过这只狡猾的狐狸,但也没想过这么快,还带着威胁,竟然拿别夜和含烟威胁她,然而,哎,云隐月顿时有些泄气,有些有气无力地望着接下来的话语,“汝赠之玉,吾甚喜之,告汝一事,若有难题,执墨玉笛,至南玉山庄各处分号。遂汝所愿,墨鸽侍奉家书。”
云隐月丽眸一亮,嘴角略微上扬,放下信笺,什么时候那只狐狸这么好说话,一块一两银子的玉就能解决问题,还赋予她这么大的权利,早知道多送一些,也不用当时多费唇舌,争闹不休,互不退让。不过,那只狐狸有没有什么另外不为人知的打算,相交八年,她可从来没有见过狐狸有商有量。当初被欺诈了八年,若要她立刻相信狐狸助人为乐,无私奉献,她是否也该关心关心,明日的太阳从哪个方向升起。
云隐月手中的信就在她月复上,而云逍就在她旁边,目不斜视,就能一览无余。云逍望着一脸凝肃深思,半是喜半是忧的云隐月,后者完全陷入个人忧思中,时而舒展,时而蹙眉,云逍有些好奇与担忧,眼神落在信笺上,只看到几个字,却是有些不懂:“姐姐,陌上花开可缓缓归来,是什么意思?”
云隐月毫无意识地侧首,眼神中犹自带着思索的余悸,细细品味,眨了眨眼睛,云隐月再次将信笺拿起,果然,后边还有一行九字,哼,亏得他还能说出这句话,可别让他的芷儿看到,否则,她不介意看出好戏。
看向云逍好奇的神色,云隐月面有难色:“这个……呵呵……咳咳……是丈夫希望……妻子早点回去的意思。”
“姐姐,这个信笺不是凌天大哥的吗?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意然大哥才能说吗?”。
云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云隐月,云隐月牵了牵嘴角,尴尬地一笑:“此其关键时刻,言语中暗藏话锋是必要,虚虚实实,懂得意思就好。”
若是细细推敲云隐月解释的话语,必定会发现漏洞百出,但是云逍对云隐月深信不疑,因此也不追根究底。
云隐月暗舒了一口气,逍儿就是这点最好,不会盘根问底。
对于轩辕复一事,凌风吟到底知道多少?
看来,这两件事,还得三思而行,不会祸及他人救人,接旨之后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师父的冤屈能平反,那么凤氏满门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心儿曾让乐倩妍尽量拖延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入月城,如若进入月城前,乐倩妍还没看见心儿出现,怕是会出乱子。然而这样,她根本难以谋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说不定心儿还未怨她。
云隐月将视线移向云逍,云逍已经除去易容,露出一张明朗憨厚干净清爽的脸,“逍儿,在轻羽国,你似乎救过倩妍公主。”
“误打误撞,当时还是姐姐、别夜大哥和含烟姐姐解围呢”云逍赧然地挠了挠头,一脸的羞愧。
“这么说,倩妍公主应该见过你。”云隐月盯着云逍的神色,问道。
“应该吧。”云逍不确定地道,“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一个公主,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半年多而已,应该不至于忘得这么快吧,云隐月微微思忖,如果是记得,事情便好办多了,如果忘记,那么也只能提醒她记起。
“逍儿,姐姐有一事要你办,但你只能只身前往。”
“姐姐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完成。”
“你设法混入迎亲队伍,务必在众人毫无所觉情况下,让倩妍公主稍安勿躁,你陪着她进入月城,就说事情有变,小欣受伤,已寻人在月城出手。消息务必带到,不得延误以及引起注意,带上小欣随身之物,可以让她容易相信。逍儿的武功我自是放心,但逍儿务必谨慎行事,不得有焦躁之心。接下来几日,我教你一些基本隐藏手段,以及一些随机应变之法。”
“姐姐,那你要去哪里,我到什么地方与你会合?”
“这还不能断定,到时我再联系你们,但是,逍儿定要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尤其是有关我的任何消息,不管是好是坏,逍儿都不能半途而废,也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撇下倩妍公主,知道吗?”。
“是,姐姐。”
“逍儿,此事非同寻常,切记一切小心。”如果可以,当遇到生命危险之时,能弃乐倩妍就弃。然而,云隐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即便这么说,逍儿也不会这么做。希望没有走到那一步吧,希望在那之前,她可以铺平道路。
云隐月仰望苍穹,亥时已过,子时已至,又是新的一天了。
太子成婚在即,各国王侯本应亲自参加,然而在皇权受到冲击的情形下,在各国势力蠢蠢欲动之下,乐訾熠、风弄影、云意然、凌风吟,依然各奔东南西北,加强城池的守卫,只是与此同时,派遣官员,送上贺礼。
乐訾熠快马加鞭,加之平坦的地域,最先回到歌月宫。而风弄影,并未如乐訾熠那般快马加鞭未下鞍,并未着急也并未懈怠。云意然一众人,路程最远,坐着马车,一路悠悠晃晃,并不见焦急之色。凌风吟走走停停,赶赶歇歇,马车更是悠闲自得,仿佛悠霜宫中的阴谋并没有存在一般。凌风吟与风弄影似乎并不担心乐訾熠最先回宫,比他们早些掌握先机,从两人的行程来看可见一斑。
“王叔,他已经得到御宇令,再不动手,他就要回来了,到时什么也没有了,这半年多来的筹划,便要化为乌有了。”床上半身不遂的男子,一张略带狰狞的俊秀容颜,正急切地看着一脸犹豫与思虑的凌思安,凌思安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恍如成精的狐狸,里面韬光养晦。
“喻儿,你太心急了,风咏就是急功近利,才落至那样的下场。”凌思安,看着床上不能动弹的凌风喻,满脸的心疼与无奈,却也没有乱了方寸。
“王叔,他害我至此,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连上天都不放过他,哈哈,报应,他该有那样的报应。”
凌思安心痛难抑,凌风喻的眼中满是深刻的仇恨,那样的恨意滔滔,却又那样的疯狂,早已不复平时的冷静。
“喻儿,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王叔,帮我,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这个王位是我的,王叔,动手吧,王叔。”
这个充满怨恨的男子是他的儿啊,儿子想要什么,作为父亲,他必定帮助夺回属于儿子的一切,那一声声的请求响在耳边,几乎喊走了他的理智,他眼中的城府近乎消散。
“喻儿,王叔帮你,王叔一定帮你,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不能与他硬碰硬,否则没有任何的希望,我们要从他的软肋着手,这样才能攻无不克。”
“他没有心,他根本没有弱点,他母后死了,他都在笑,父王死了,他借着受伤连丧礼也未曾出席,他不会有顾虑的。他是幽灵,他无处不在,只有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安心,为何他要出生,为何他怎么也死不了。哈哈,他是魔鬼,烧不死,淹不死,毒不死,杀不死。”
报应,果然是报应啊,当初,他不该答应柳儿谋害先蓉妃的,蓉妃死后,柳儿未登后位便突染恶疾而亡,喻儿受风咏谋害,半身不遂,报应,为何报应不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