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舞影国是四国最富,而风城,则是众多城池中最富的一城。风城王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随影宫中的那位常年游荡在外的俊美邪魅的世子终于舍得回宫了。
安静许久的随影宫中一派热闹,歌舞升平,歌姬舞姬妖娆妩媚,姿态动人,春衫裹身,楚腰扭摆,仿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让人忍不住去窥探一切。
姿态慵懒而又邪魅肆意的紫色锦衣男子,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搂着一名春裳单薄的女子,端着酒杯,嘴角含笑,一副沉醉迷离的样子,只是,一双桃花眸却是异常清醒,然而任谁也看不透。
随影宫外,一抹身着繁杂宫装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坐于华丽的步辇之中,看不清神色,只觉女子满身的艳丽与炫目,满头的金簪金钗,贵气逼人。
步辇之外,一群内侍婢女环绕,护卫萦绕,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向随影宫而来。
随影宫外,步撵缓缓放下,抬着步撵的四人,其中一人因着陡峭的春寒,手微微抖动,步撵出人意料的一颤,不过总算稳稳落下。
“啪”的一声,一身着绯色衣裙的女子,等到步撵落下,走到抬步撵而晃动的人身旁,扬手便是一耳光,这声响动,在静若寒蝉的人群中,乍然响起,清脆而又心寒。
被打之人猝不及防,脸上火辣辣地疼,却是敢怒不敢言。
“狗奴才,要是伤了公主,你拿什么赔罪。”绯衣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个抬步撵之人,“怎么,不服气,还敢瞪我。”
说罢,绯衣女子还要上前教训教训那个人。
“绯红。”纱帘之内,一女子的声音冷冷响起。
“奴婢在,公主。”言毕,绯红撩起纱帘,盛装的女子矮身出得步撵,顿觉浮翠流丹,翻紫摇红,耀如春华,丰盈窈窕,高贵而又让人难以直视,然其一脸冷漠的表情,一双冷艳的双眸不知所思为何。
“绯红,打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风冷琴带着满脸的冰冷,如话家常一般道。
绯红一想,笑颜扬起一丝笑意:“奴婢知道了,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狗奴才拖下去,砍了双手。”
“公主饶命,奴才错了,公主,饶了奴才吧,公主……”被打之人这时才如梦初醒,跪地求饶,磕得额头满是灰尘与血迹。然而风冷琴听而不闻,任由近旁侍卫将人拿下拖走。
“你……不是人,你这个蛇蝎妇人,难怪你嫁不出去……”
嘶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冷气,这公主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宫中禁忌,不得提及,如今……
“慢着”风冷琴缓缓开口,眉间笼着一层寒霜,几可冻人。
侍卫架着人停了下来,风冷琴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本宫好像没有见过你。”
那人一怔,结结巴巴地道:“奴才刘……常……孝,刚来不……久,不懂规矩,还请公主饶……恕。”
风冷琴一笑,微带和气地问道:“刘常孝是吗,刚来风城可还习惯,家在哪里,家中父母可尚在,家中可还有弟妹?”
刘常孝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家……在南城,父母尚……在,有一……弟……一妹。”
“最近南城似乎有些不太平,是不是很担心父母弟妹,很想回去看看?”风冷琴一字一句无不透着关怀。
“是……”
未等刘常孝说完,风冷琴已经收敛起笑意,冷冷地道:“你们两人将刘常孝带下去,割了舌头,让他知道什么是分寸,本宫从现在起不想听到任何一个字从他的嘴里出来。还有,派人到南城一趟,将刘常孝一家赶出舞影国,赶到南蛮去。记住,一个不漏,少了一个,本宫唯你们是问。”
“你”字还未出口,刘常孝已经被两名侍卫捂住了嘴,一个字也透不出,惟余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眸惊恐万状地瞪着冷血的女子。
待侍卫将刘常孝带下去,风冷琴挥退了部分的护卫和内侍,径自带了十来个侍女,十名侍卫,进入随影宫。
宫门口的两名内侍早已听得宫门前的动静,但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静观其变。等到女子踏入随影宫,两人奴颜婢膝地向该风冷琴行礼。
“奴才见过公主。”
“见过礼之后就滚开,别挡着公主的路。”绯红张扬跋扈地道,当下便推开碍事的两人,为风冷琴开路。
风冷琴无视两人的谄媚,一个移步,便已经趾高气扬地向随影阁走去,不等任何通报。因而,她也没有注意到方才还一脸讨好表情的两个内侍,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人随后躬身跟上,另一个人匆匆从另一条小径离去。
风冷琴一在随影阁门前现身,便看到阁内一派奢靡之气,佳人雪白春衫,半露**,水袖流泻之中,半遮半掩的魅惑,让人难以抵挡。
首座之上,风弄影懒懒地斜躺着,一脸醉意,桃花眸中含情脉脉,更加增添了一份邪魅。底下一众王孙贵胄,听得世子回宫,皆携美而来,如今不是怀中抱着露骨的女子,便是贪婪地盯着舞衣飘荡的女子。整个随影宫,不似堂堂一国世子的居所,倒像是风月场所一般。
众人一见来人,大惊失色,白衫美女脸色煞白纷纷退下,王孙贵胄打着哈哈急急离开,转瞬之间,随影阁中空留两人。
风弄影心里冷哼,眼中依旧迷离,桃花眸半睁半阖,摇摇晃晃地从椅上爬起来,端着酒杯,跌跌撞撞地向女子走去。
风冷琴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心中难掩冷笑:依旧一副浪荡的样子,舞影国若是落在他手里,迟早要被他败尽。不过这惑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否则,云倾月放着身为一国之王的乐訾熠与凌风吟不要,独独选了这个流连花丛的人。
“王姐,你这是何意?”风弄影喝尽杯中酒,将酒杯置于一旁桌上,神思迷离地问道。
“何意?刚一回宫,连给父王请个安也来不及,便来这边厮混,成何体统。”风冷琴厉声质问,义正言辞,然而,风弄影却是止不住地在心中冷笑,讽刺被他掩饰地天衣无缝。
多么孝顺的一面,然而被她掩盖的心中却又是怎样的一副蛇蝎心肠,谁又能想得到呢,她此刻怕是巴不得他声名狼藉,巴不得他醉生梦死更好。哪一次对付女人,不是借他之手,他的公子之名,不正是他这个王姐塑造的吗?
“父王身体一向安好,又何必请安,多此一举。”风弄影摇摇摆摆地站着,仿佛轻轻一推便可倒在地上。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有一点舞影国世子该有的样子。”风冷琴依旧冷冷地看着风弄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舞影国有王姐不就行了,又何必在乎我这个有名无实的世子。”风弄影踉踉跄跄,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于是索性坐于地上,双眼迷茫地看着风冷琴。
风冷琴双眸一眯,盯着地上口无遮拦的弟弟,仿佛想从中找出任何一丝纰漏,如若发现那双桃花眸中的一丝清明,她决然不会再留此人。以前,或许是她低估眼前这个人了,以为有人质在手,便不怕他不听命行事。如今,再愚钝的人,也该暗中收敛锋芒,暗中收罗人才,何况,生在帝王之家的人,没有一个尝过权利带来的滋味后而不再痴迷,不再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