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你既知我是女子之身,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不是师父的儿子,是否对无声谷别有企图,是否对你别有用意。”
“师父视大师兄如己出,那么,大师兄便是师父的孩子,大师兄若对无声谷别有企图,断然不会遍天涯寻无迹的消息为无声谷报仇,无悔一直钦仰师父敬佩师兄,就算是利用,师兄也是为保全无悔,无悔更是无怨无悔。”
“当年的无悔只知习武不懂用心。”云隐月仿佛回想起小时候的日子,微微一叹,“智勇双全,这些年,无悔想必经历了不少历练。”
“王对暮霭的提拔和重用,无悔铭感五内。”
“如此甚好,以后你唤我公子便是。”
“是,公子好好歇息吧,属下还要去一趟玉宇琼楼,公子如若有事,可唤小直就可,小直刚刚回来,换完衣服便会来此。”
玉宇琼楼?忽然忆起昏迷中有两道打量的目光,没有敌意。依稀记得她们似乎在议论什么,似乎提到过倾月,也提到过芷小姐。不知这芷小姐又是何人,为何会牵扯到倾月。
应该是凌风吟潜藏的势力吧,正如风弄影的怡红楼、藏娇阁与万苞院,只是,凌风吟的事情,如非必要,她不会多问,略微颔首,云隐月躺下,暮霭出门。
暮霭刚到,想必对于疏雨崖的事情了解不多,想要知道别夜的情况,以她目前的状况,不能亲自打听,惟有麻烦他人了。
如是想着,云隐月便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嘻嘻笑笑的声音:“无情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虽然里衣已经被暮霭内力烘干,但是外衫不在,领口平滑的曲线还是毕露无疑,云隐月扯过被子,掩盖至脖颈,方道:“进来。”
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件干净的白衣,之后是一张脸嘻嘻笑笑的脸,稚气未月兑:“无情公子,这是暮霭大哥为公子准备的衣物。”
“有劳,先搁着吧。”云隐月转念一想,此刻她不宜出门,凌王别院如今是安全之所,有凌王坐镇,自然高枕无忧,只不过,“小直,能否帮我联系别夜和含烟,道一声平安。”
“这个啊……”小直有些犹豫,嘻嘻笑笑的面容有些苦恼。
云隐月从不勉强他人,看出小直脸上的难色,便道:“既然小直不愿,我也……”
“无情公子千万别误会了,不是我不愿,只是怎么说呢,刚刚回来时,听说舞影宫关闭宫门,不知出了什么缘故。”小直苦闷地道。
关闭宫门?此事非同小可。
小直想了想,又嘻嘻笑笑地道:“而且在疏雨山的时候,我跟踪别夜大哥被他发现了,他神色焦急,他说无情公子身处险境请我转告我家公子来帮忙,他又说含烟姐姐也出事了,说什么芙蓉花要对含烟姐姐不利,说完便回去救人了。”
芙蓉花?云隐月一蹙眉,莫非是“芙蓉旌旗烟雾落”的花芙蓉,今日她不在疏雨崖,原来还有后招,只是,含烟和花芙蓉有什么关系,当初含烟见到萧玉娇身中蛊毒,神色异常,看来其中定有渊源,而别夜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失了分寸。
“不过,我刚才看到街上有人议论,说什么兵部调动频繁,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小直兀自回忆着什么,没有看见云隐月眼底的慌乱神色以及一闪而逝的决绝。
抬起右手,轻抚额头,食指上的玉戒似有若无地触碰满月型玉饰,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瞬即又轻轻地置于一侧,云隐月闭上双眼,弹指间,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响起,室内一片宁谧。
小直还在想是否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回神间,云隐月已经沉睡,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颌,一瞬不瞬地盯着安睡的人,满脑袋的疑惑与不解,公子好像独独对这个人与众不同,真的是因为这张脸吗,但是倾月公主、芷姑娘也很好看啊,不知为何,小直一边思索一边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打了个哈欠,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直一睡,云隐月便马上睁开清醒的双眼,歉然地看了一眼小直,随即微敛神色,摇摇晃晃起身走下床,果断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惊鸿,游龙,随我走一遭。”
“是,主人。”空荡荡的房间想起一声应答,神秘而又诡异。
白色衣袂飘扬,一闪而出,瞬间杳无踪影。
绵延的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有雨过天晴前的泥泞。
紧闭的宫门之内,站立着十万禁卫军,人潮涌动,密密麻麻,将王宫堵得水泄不通。当先一人一身官袍,三十来岁,眯缝眼,一脸奸笑。
“于符,你叛上作乱,究竟有……有什么意图?”风奕站在朝政殿前,颤抖着手指,指向兵马陈列前的官袍男子,一脸的惧意。他的身后是颤颤巍巍的群臣,看到这副阵势,再怎么揣着明白装胡涂,也知道现如今是什么状况。
“到底是谁叛上作乱。”一声厉呵,皇天祁怒气冲冲而来,在他的身后,乐訾熠负手阔步而来,然而,大家更多关注的是乐訾熠,更为惧怕的也是乐訾熠。皇天祁,更多的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乐訾熠出现的刹那,于符马上换上一副阿谀奉承的笑脸,急忙迎了上去。
“好你个风奕,竟然派人刺杀本太子,你以为这样就能独享御宇令了。”皇天祁一脸怒意,苍白中带着青色的脸,狰狞而又恐怖。
“什……么意……思,本王怎……么会刺……杀太子?”看到乐訾熠出现的那刻,同样为王的风奕,居然禁不住一个颤栗。
“你送给本太子的女人,竟然包藏祸心,如果没有乐王,本太子早已经归天了,这口气,本太子怎么咽得下。”皇天祁狠狠地盯着风奕,眼中蹦出杀人的怒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窝藏了什么,识相的,交出御宇令,不然……”
“不然又怎样?”剑拔弩张之时,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狂傲与不羁,人未至,声先到。
一身紫色锦衣,一柄紫色玉箫,于顷刻间便已经立在朝政殿前。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勾勒出别于寻常的威势与压迫,扫视了底下的众人,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傲。
皇天祁不觉后退了一步,依旧趾高气扬地道:“你……我……本太子回朝之后会让父皇派兵灭了舞影国。”
“太子一口咬定是我父王派人刺杀太子,那么请问太子,人证物证何在?”风弄影的话针对的是皇天祁,但他望着的却是乐訾熠,风弄影邪邪一笑,带着一丝嘲讽,“不要告诉我,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看着皇天祁一时无措不能辩解的表情,风弄影讽意更胜:“是上吊,服毒,自刎,还是屈打成招。”
话音刚落,皇天祁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风弄影,如此便已愣怔在当场,主动化为被动,仿佛受制于人一般。
“啪啪啪”三声掌声,铿锵有力,乐訾熠稳稳地立在那里,赞叹道:“世子好口才,三言两语就能扭转乾坤。”
“乐王谬赞,在下只能逞口舌之利,不及乐王翻手覆手反排他人命格,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本王只知道忠君之事,风王私藏御宇令,得令而不报,有违臣纲,有意图谋逆之嫌。”
“你有何凭证?”
“于大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他能中途醒悟,忍痛揭发,便是希望风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是风王执迷不悟,枉费了于大人一片苦心以及太子的一番苦心。”
于符,若是在以前,他从不将风弄影放在眼中。然而,今日的风弄影却有着令人难以招架的气魄与威势,他竟然不敢与风弄影那双充满冰冷之意的桃花眸对视,只能将眼睛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风王。从来没有料想过,他们的世子也有这样迫人于无形的一面,带着无形的杀气。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风弄影,这些年,朝中众人怕是被他流连花丛放荡不羁的外边所蒙蔽了。
“于符,你于何时何地还有何人见过御宇令,不要告诉我是私下里,还是偶然看见,还大义凛然地劝过我父王。”携带冷冽的桃花眸,再度扫视了底下旌旗摇曳的十万禁卫军,密密麻麻,严阵以待,自相残杀,真够讽刺。
不去理会于符的哑然,风弄影提气冷冷地大声道:“你们真是我舞影国的好子民,舞影国真是没白养了你们,你们帮衬着外人来杀屠戮自己的家国,翅膀硬了,有骨气了,好不威风,好不神气。试问,舞影国亏待过你们吗,你们放着安逸的生活不过,是不是想过帝都郊外饿殍遍野的生活。你们愿意,但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愿意吗?。”
一番话下来,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众人皆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于符一看形势不对,上前一步道:“世子,不要以为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能全身而退,风驰军众将有什么样的待遇,而禁卫军又是怎样的待遇。三日前,禁卫军统领庞馗率军前去追回御宇令,而风驰军竟然无动于衷,致使禁卫军全军覆没。世子明着派人救援,暗中却隔岸观火,置众人性命于不顾,难道不叫禁卫军众将士寒心。”
果然是让他们的生活过得太舒服,闲着无事竟然敢反抗。如若将边城的防卫交由这群不是天高地厚的人,舞影国早已成为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