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醉酒后,我被李元吉送回沁香园歇了好几日。这古代的日子实在是无趣,闲暇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找些什么乐子,我独自倚在贵妃榻上看诗卷,只听见绛雪从屋外传来的声音。
“姐姐,快点快点!”看见绛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问道:“怎么了?”“今儿个是尹德妃的寿辰,皇上让王爷和王妃去宫中祝寿呢!”
“什么?今天是德妃娘娘的寿辰?怎么不早说!”我嗔怒道,如此仓促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尹德妃的寿辰我总不可能空手去,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吧!“姐姐别着急,寿诞礼物的事情王爷都替姐姐想好了。姐姐只需将礼盒献给尹德妃娘娘就好!”绛雪喝了口茶,顺了顺气道。
我忙从贵妃榻上起来,打发丫鬟们给我更衣梳妆。着一件粉色水仙散花锦缎罗裙,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显得优雅华贵。外披银白色狐裘披风,衬得肤色玉色无暇。头上挽成飞仙髻,发间斜插一支白玉簪,愈发显得清亮出挑。
准备妥善之后我随李元吉李建成等人一同进宫,进得含光殿,只见一群舞姬在台上起舞,舞姿飘曳生莲,让人我见犹怜。再往里走便看见金漆龙椅,李渊独有威仪地坐在龙椅之上,而在他左边那张凤头椅上坐着的便是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尹德妃娘娘。我随太子齐王走上前去,俯身道:“儿臣参见皇上,尹德妃娘娘。祝德妃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然后便由我将李元吉事先准备好的盒子献给尹德妃,我轻移莲步,款款上前,将手中的锦盒递交给尹德妃身边的宫女绿婉。
“你就是齐王妃杨珪媚吧?本宫与你也算有缘。在你还未嫁给齐王的时候就与你在御花园有过一面之缘。你上来坐在本宫旁边看节目吧!”尹德妃向我招手道。我敛眉低头,一时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若不上去就是抗旨不尊,若真的上去又似乎不合礼数。
正踌躇之际,尹德妃竟然从凤头椅子上面起身缓步走下来,伸手握住我的手,对李渊道,“皇上你瞧这丫头,还不好意思呢。多么标致的一个可人儿,齐王可真是有福气!”
听她这么夸赞,我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复谢礼道:“儿臣谢德妃娘娘夸奖!”说完便随她上了台子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刚坐下不久,便看见几位穿着华丽不凡的后妃进得含光殿内,这些女子个个雍容雅致,浓妆淡抹只为了能趁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出位。
“臣妾等人见过皇上,德妃姐姐。祝德妃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为首的女子着一袭富贵牡丹织锦罗裙,头戴玲珑金步摇,一看便知位阶定在旁边几位之上。
只见李渊笑道:“诸位爱妃有礼了,都快快平身!张婕妤你怀有身孕从今以后就不必多礼了!”原来这为首的女子便是在李渊晚年受宠的妃子张婕妤。尹德妃见到皇上在她的寿诞上也不避讳对张婕妤的宠爱之意,脸色愈发难看。只道:“本宫可真要好好的谢谢诸位妹妹的好意,只是不知道婕妤妹妹不知何故这龙子都怀了三个多月可你的肚子却还是如此平坦呢?”听她这么说,我才关注起张婕妤的肚子,倒真的不像是怀有身孕的人。
尹德妃好似漫不经心的一番话惹得张婕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褔身回到:“多谢德妃娘娘关心,臣妾许是因为体质太差加上今日都没有好好进补所以怀孕迹象不太明显。”
“原来如此,那妹妹可要好好的进补。你的身子事小,若影响到你肚子里的龙种可就不好了。”尹德妃说着对身旁的绿婉使了个眼色吩咐绿婉去接张婕妤手中举了半天的礼盒,只见绿婉上前接礼盒的时候手故意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张婕妤手中的礼盒摔在了地上,盒子里的一个白玉九龙杯也被摔得粉碎。
若不仔细盯着她们二人看根本看不出来是绿婉故意不接礼盒让它摔碎在地上的,张婕妤眼见自己手中的礼盒就这么白白的摔碎在地上,早已恨得牙痒痒,可碍着尹德妃的身份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连忙赔不是道:“都怪妹妹无心之失,还望姐姐见谅。”
尹德妃却愈发得寸进尺,“若妹妹不想献礼今日便不用来恭贺本宫寿辰,大可不必这样砸场子!”张婕妤见尹德妃这么说,肤若凝脂的小脸早已憋得通红,却不敢发作。倒是刚刚进含光殿的一位女子圆场道:“今日既是德妃姐姐的寿辰,咱们就图个热闹高兴高兴。可不能让这点小事坏了德妃姐姐寿诞的气氛!姐姐你说是吧?。”只见这位女子身着一袭郁金香绣花罗裙,外衬一件杏色宫装缎袄,脸上薄施粉黛。走上前去,俯身道:“臣妾宇文月参见皇上,德妃娘娘。”
李渊一见宇文月竟从龙椅上下来迎接她道:“爱妃深居简出,今日能来含光殿给德妃道贺实属难得!”只听李渊的这句话便难以看出,不管是圣宠一时的尹德妃,还是怀有龙种的张婕妤,在李渊的心目中都比不过眼前这位淡雅月兑俗的女子,宇文月。
尹德妃见到平时从不出户的宇文月今日竟然来到含光殿为自己贺寿,只以为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喜上眉梢道:“平日里难瞧见宇文昭仪的面,今天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饶了张婕妤这粗手粗脚的毛病。都入座吧!”张婕妤听尹德妃这么说长吁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看宇文月,宇文月也投以淡淡的微笑。
这个宇文月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她的厉害之处不像尹德妃那么工于心计,而是能用自己的内心去征服别人。李渊就是喜欢她这种淡泊名利的性格,李渊即位的时候,因为原配窦氏已逝,准备立宇文月为皇后。可惜宇文月偏偏不是贪恋权势的女子,拒绝了李渊的圣意,宁愿做一个小小的昭仪。我不禁在内心感叹这女子的倾世月兑俗,能在这封建的社会中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确属难得。
“这个是吐蕃进贡来的甜点核桃酥,你尝尝!”尹德妃指着我面前的一叠甜点对我说,“嗯。”我颔首点头,伸手拿了一块核桃酥放入嘴中,果真酥软可口,不禁称赞道:“真好吃!”尹德妃笑了笑,转过头去看舞姬的表演。倒是旁边几位妃嫔瞧见我坐在尹德妃身边,眼红道:“姐姐身旁的这位美人倒是一次也没见过,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这位可是齐王妃,嫁给齐王以后才第一次入宫来,妹妹们自然是没见过的。”尹德妃莞尔笑道。“齐王妃?就是那个长安第一名妓?”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让我困窘无比。
只见宇文月从座位上站起来,举杯向我走来。道:“早闻长安第一美女,今日一见,果然是嫦娥仙子下凡也望尘莫及的佳人,今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宇文月说着举杯一饮而尽。“谢谢宇文昭仪抬爱,珪媚愧不敢当。”我复拿起茶杯回敬她一杯。她寥寥几句便纾解了我在人前的困窘,不愧是唐高祖李渊深爱的女人。我心中不禁对她又生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