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见我意有所指,也心知肚明自己是最有嫌疑的人,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与我对视。“若王妃怀疑海棠,海棠可以以死明志!”说罢便沉沉地将头磕在大理石地板上,霎时间额上便殷红一片。我讶异之余再次打量,沉吟片刻才怔然出声。“好了,你起来吧!”海棠闻声缓缓地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退下去,只留海棠一个!”我沉声命令,屋里所有的奴才都退了下去,唯有海棠默然站在那里。我从雕花璇椅上站起来,走近她的身边。伸出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额上的伤口。她仿佛未料到我会有此举动,轻呼一声:“王妃…”
我对她莞尔一笑,用淡漠而带有关怀的语气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海棠一脸感激涕零的神情,她用以死明志这句话彻底打动了我。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要害我的人绝对不是她。我见海棠额上殷红一片,也不觉惋惜。这额上的伤疤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消退,却也从心底里佩服她的勇气。
“王妃…海棠有罪!”海棠沉声说道便跪在地上,我见她这么说,疑惑道:“你何罪之有?”“回王妃,都是奴婢失职。连汤药里含有剧毒也不知道!倘若王妃真的喝了那碗汤药,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死不足惜!”她倒是个伶俐爽直的丫头,我踱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这也不能怪你,谁会料到这府中会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你且说说,今日这汤药的来历。”
“奴婢只记得,这汤药是杜鹃端来送给奴婢的。但是奴婢相信害王妃的人绝对不会是她,杜鹃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的!”海棠细细回忆道。杜鹃?“来人呐,把杜鹃给我带上来!”我冷哼一声,杜鹃便被两个奴才扣押着进了房中,一脸不知所措。我冷然道:“你是受了谁的收买,在本王妃的碗里下毒?”
“奴婢不敢!请王妃明察。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杜鹃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那你说,这碗汤药是从何而来?”我蹙眉凛然开口。“奴婢…奴婢是受了秀夫人房里的绛雪姑娘所托,说这碗是补药,要奴婢帮忙进献给王妃喝!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杜鹃哭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她平日里畏畏缩缩,亦如海棠所说连杀只鸡都不敢的人哪来的胆子来毒害我。但是照她所说是绛雪端来的汤药,那就更加不合情理。虽然我与绛雪如今处境不同,但是昔日感情深厚,她又怎会听秀儿的指使在我碗中下毒呢?
我在沁香园里稍候片刻,绛雪便施施然进得园中来。一见我,绛雪低下头细声细语的向我请安:“奴婢见过王妃,王妃万福!”说罢侧身行礼。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轻声道:“起来吧!”
“不知道姐姐找绛雪有什么事情?”她还唤我姐姐,令我蓦地想起在花巷中与她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时光。可是如今,我是齐王妃,而她,是秀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知你是否知道今日有人在我碗中下毒一事…”我语气轻然,好似只从嘴上过过。“莫非姐姐怀疑是绛雪?”绛雪用讶异又难过的眼神看着我。
“杜鹃说那碗汤药是你进献上来的。”我的声音虽如往常一般,却带有浓浓的警告的意味。“还望姐姐明察,那碗汤药是秀夫人吩咐绛雪一定要亲自送来!绛雪一时没有办法才让杜鹃呈上的!绛雪真的不知道秀夫人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要置姐姐于死地啊!”绛雪双眸似水一般澄澈的与我对视。
原来是秀儿!好一个秀夫人,今日若不是那只白色的波斯猫救了我一命,我早已命丧黄泉了。复看向白玉桌上那只身体已经僵硬扭曲的波斯猫,吩咐丫鬟们将它带出去厚葬。“好了,你们与我一同前去春香阁!”
我领着魏进等一众奴才浩荡来到春香阁,“去把秀儿给我带出来!”我一声令下,大总管魏进便带着几个奴才进了房去,将正在小憩的秀夫人押了出来。只见她睡眼朦胧,一见眼前之人是我,瞬间清醒了几分。怒斥道:“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对本夫人无礼!不怕王爷回来置你们死罪!”
“放肆!竟敢在王妃面前造次!”海棠踱步上前动作敏捷地打了她一个耳光,直打得秀儿眼冒金星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见海棠竟敢打自己耳光,不忿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蹄子,竟敢打本夫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说是谁不想活了?”我淡淡问道。她见我这么问,一时语噎却不愿示弱,“杨珪媚,你这么对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怕待会王爷下了朝回来严惩你么!”我兀自冷笑,“严惩我?只看你能不能等到王爷回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要草菅人命!”秀儿惊疑害怕得瞪着我,我对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只道:“想要草菅人命的恐怕只有妹妹你吧!”“你说什么?我没有!我没有!”秀儿一听我话中有话,急忙撇清道。“人证物证皆在,你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秀儿见我眼色凛然,定是揭穿了她的阴谋诡计,连连下跪求饶。“好姐姐,我只是要绛雪放了点月复痛的泻药好让你进不了宫,你就看在王爷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她竟然说只让绛雪放了月复痛的泻药,可大夫判断出来的明明是一击致命的毒药雪上一枝蒿。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撒谎!毒害王妃的明明就是剧毒之药,你竟胆敢说是月复痛的泻药?”海棠趋鼻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放毒药!姐姐你相信我啊,我没有!”秀儿慌乱着辩解,忽然,好似看到了一颗救命灵药般惊呼。“绛雪!对了,姐姐你可以问绛雪啊!我真的没有用剧毒害你!”
我听她这么说,撇过头去直直的看着绛雪,等待她的答案。她缓缓细语柔逸,“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秀夫人只将汤药交给奴婢要奴婢转交给杜鹃。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秀儿听她这么说,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怒极反笑,“哈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秀儿斗不过你杨珪媚,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