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谷底昏迷了多久,我才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双目,感觉眼睛酸涩得很。还好水势是顺着山谷流下来的,并没有多深的水。不然我这个从小就不识水性的人早就被淹死了。
我身体僵硬得从草地上爬起,环顾四周。只见这里的景色好美,星星点点的白色不知名小花遍地都是,细细蒙蒙的雾气弥漫了整个谷底。天气也不似山谷上面那样炎热,有一种沁凉的感觉。如同置身于仙境一般。我顺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向前行走,想要找到李世民的踪影。
“世民你在哪”我想想都觉得后怕,如今他身重毒针,又跌入了谷底。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的危险,若是李元吉敢当面偷袭他,那李元吉必定是想一针致命,想来那毒针的威力一定不小。呼唤了许久都没有人回答我,我精疲力竭的蹲下来失声哭泣。“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他们有诡计阴谋想要置你于死地我还那么后知后觉,害你受了伤还跌入谷底李世民你在哪?你出来”
我的嗓音接近嘶哑,可能是呛了太多水的原因。只觉得喉咙如火烧一般干裂,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却似听到了极细微的声音。我忙止住了哭声,凝神细听。只听见一声虚弱的呼唤。“珪儿,我在这。”我猛然抬眸,寻找声音的源头。竟在一颗杨树后面发现了李世民,奔向他的身边。只见他脸色发青,唇色乌紫。显然是一副中了剧毒的样子。
我连忙上前,将他抱起来搂入怀中。“世民,你怎么样?”李世民虚弱的冲我笑了笑,摇摇头。“没事,你怎么这样傻?”他看我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还哭得不能自已遂用心疼的目光看着我。我连忙颔首用干涩的水袖擦拭自己的眼泪,抿嘴道:“对不起,都是我。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他的阴谋你就不会中毒就不会跌落谷底还好,还好你没有事…”我捧着他面色发青的脸,心中悲伤过度。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眸含秋水。“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什么死你不会死的,我不能看着你死”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的确这样想,我不能看着他死,他是我存在于长安存在于唐朝唯一的意义。我爱他,爱得如此隐忍,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坚毅,若不是因为他,依我的性子,又岂会和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一起生活这样许久?
李世民弯起眼角,笑容俊逸直让人将目光沉溺于其中。他抬起手将我冰凉的手握住抬至他的唇边细细亲吻,“你为何跳了下来?你不怕死么?”我摇摇头,“不怕,死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你的日子,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每日想象你行军打仗的样子,想象你睡觉吃饭的样子都已觉得十分满足。可是如果你不在,那我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李世民轻笑出声,却可能是因为中毒太深的缘故导致咳嗽不止。我连忙替他拍背顺气,他竟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紧得让我难以呼吸。口中呢喃道:“珪儿,不要再离开我好吗?。”我的眼泪没有征兆的就这么落了下来,“好,我不离开你,你忍一忍我带你去找大夫”语罢我起身欲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他浑身瘫软无力。再一看他竟昏迷了过去,刚刚的话语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世民”我心头一惊,连忙将手伸去他鼻尖,感受到他还有呼吸才重重舒了一口气。将他扶起,一步一步往前行去。这一路好像特别漫长,我扶着毫无意识的李世民踉跄着从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到了一个繁华的集市,这里应该就是李建成带郑萧萧她们来逛的集市了。我已经全身乏力,根本再支撑不起李世民了。便随便拉了一个蓝衣公子问道:“公子帮个忙行吗?。”熟料那人也是个热心肠,开口笑道:“姑娘有事但说无妨”我指了指身旁昏阙过去的李世民,“我兄长中了毒,公子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名医能够帮他解毒?”
那蓝衣男子听我这么一说,又看了看我身旁脸色乌青的李世民。神色凝重道:“这位公子看起来是身重剧毒,我倒有个好友平日里总能治些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我听他这么说,总算是看到了一线希望。抓住他的衣角道:“不管能不能,一试便知”
那男子沉吟片刻,旋即点了点头。“那好,你们随我来。”语罢又瞧了瞧我和李世民,看我一个女子实在是难以支撑起他的重量,便过来帮我扶住李世民。按照他指的路线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一家破落的医馆。只见门前一堆树叶,破旧不堪。明明是医馆,里面却一个病人也没有。我诧异道:“这里真的有大夫麽?”那蓝衣男子笑了笑,“进去便知。”
将信将疑的走入了这家残旧的医馆,只见这残旧不堪的医馆里面竟有一个女子坐在紫竹椅子上独自饮酒,“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这几句恐怕形容此女子是再贴切不过了,大白天的不去给病人看病竟在这里喝酒,实在是让人费解,只见她粉腮红唇,眉目清润,眼角隐隐透着一股邪气。我蹙眉诧异,“竟是个女子?”
那蓝衣男子见我有此一问,一笑置之。“我何曾说过我这好友是个男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两个人都着实奇怪。
女子一身婉绿色纱裙逶迤极地,眼角纤纤,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会是个大夫啊我们将李世民扶置简陋的塌席上,才转首对那女子道:“我兄长身重剧毒,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方可解?”那绿衣女子淡漠一笑,“你兄长中毒与我何干?”我一怔,旋即轻声细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如此心狠之人。若你能救得了我兄长,小妹自是感激不尽”
那女子微微有些动容,放下了手中的白玉酒杯,走向塌边看了看昏阙过去的李世民。竟吃惊得大呼一声,“恩人”恩人?我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蓝衣男子,只见他也一副弄不清楚的样子摇摇头。只见那女子将手放在李世民脸上,声情并茂道:“恩人,自从三年前一别我每日都盼着与你重逢之日,如今好不容易又相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诶诶,你干嘛谁让你吃豆腐了”我将她放在李世民脸上的手拿开,神经大条道。“治病就好好治病嘛,怎么古代的女人都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的”我撅唇不满道,简直比我们现代的女生都还要开放。那女子旋即一怔,睨了我一眼。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用一副不屑的眼光看向我,“他被毒针上面的毒液沁入体内,只要用蛇床子加几味药调治喝下去不出三天便能将体内的毒素逼出去”一番话说得我目瞪可呆,果真是奇女子。才瞧了瞧便知用何种方法医治了。
语罢便从几个残旧不堪的楠木抽屉里面迅速的抓了几味药,用捣药杵将它们碾碎然后将几味药一同倒进一个罐子里面煎熬。不出片刻便能闻到室内满是汤药的味道,那女子顿了顿用一块抹布抱着药罐子的把手将绛红色的汤药倒入了一个瓷碗。一连串动作下来,熟稔精细,这才像个大夫的样子嘛。
只见那女子端着药碗,趋鼻道:“还不把他扶起来?”我连忙上前将李世民从榻上扶起,那女子吹了吹勺子里的药便一口一口的喂给李世民喝下去。只见李世民刚刚喝下汤药便有了反应,剧烈的咳嗽起来。直至咳出了一口鲜血。我神色紧张的看他口吐鲜血,“世民,你没事吧?。”
那女子好似瞧不起一般看向我,“那是毒血,将体内有毒的成分排泄出来他就能慢慢恢复过来了”我抿了抿唇,我从小便是医学白痴,家里是医生世家,只可惜我与医生这个职业实在是没有缘分,小时候总是去妈妈工作的医院,一看见血就会晕倒。如今能不晕血就是不错的了。
李世民难受得蹙眉,旋即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我,心疼得唤我:“珪儿…”我握住他的手抿唇微笑,刚准备说话便被绿衣女子打断了。只见她眉眼灵动,娇俏可人道:“恩人,你还记得我吗?。”
李世民将目光移向绿衣女子微微打量一番,摇了摇头。“你是?”那绿衣女子见李世民没有认出她来略有些失落,却很快换上笑脸。“三年前的那场大雪,公子可曾从一群强盗的手里救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李世民蹙眉思索一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