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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北风刮着,整个府沉浸在悲伤凄凉的气氛中。这样的夜晚,谁有能睡得着呢?
第二天,依然是前来奔丧的人不断,众人依然是一天的忙碌。一夜未睡的众世子,包括蓝汝曜、蓝汝逡都眼睛充满红血丝的在忙碌着。
第三天,就要下葬了。
送殡的人是一些亲朋好友,出来也能排个两三里地出去,蓝汝曜和蓝汝逡此时不能在上前面,就在侯爷身边跟着。一路上各家祭棚接祭,大世子率领着众位世子一一谢过,到了地方下葬。
下葬完毕,哭的眼睛红肿的大世子不敢拖延,立即就启程了。
众位世子全部在府门前送别,哭声一片,世子们这辈子要想见面,难之又难了。
戴寒玉正陪着夫人在屋子里坐着做针线活。已经有下人来回禀了,老爷和少爷今日就能回来。她们在等着呢。
申时末,天快黑的时候,门口的下人过来禀:“老爷少爷回来了刚进了城”
夫人急忙起身,戴寒玉过来扶着她,伺候夫人将棉袄穿上,披上貂皮毛的披风,穿戴的暖暖和和的出来到前院站着等。看到周姨娘也出来了,蓝汝曜的大哥、二哥也在院里候着。一会儿,听见马蹄声在府门前停下,三老爷的声音:“大哥,我们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侯爷的声音传来。
大门打开,侯爷和蓝汝曜走了进来,夫人和戴寒玉急忙的迎上去,周姨娘等人行礼。
侯爷点着头,没有停进了屋子。蓝汝曜脚步没那么急了,笑看着戴寒玉。
戴寒玉看他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圈,脸也有些苍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精神倒还可以。
“怎么瘦了?那边你姐姐、姐夫没事吧?。”夫人一迭声的问:“下人先回来禀了,你姐夫封到了开封?”
蓝汝曜一一回答:“姐姐、姐夫都还好,姐夫封了淮庄王,封地在开封,我们走的时候,他们也启程往封地去了。”
“府里其他的人也没事吧?周定王妃们还好吧?。”
“王妃们还好……不过小世子悲伤过度,跟着王爷去了……”蓝汝曜脸上有些沉重。
夫人和戴寒玉都吃了一惊,夫人看侯爷已经进屋了,就道:“没事你也回去歇着吧”
蓝汝曜、戴寒玉站住脚,看夫人进了屋,这才自己回自己的院子。
戴寒玉一进屋赶紧叫人烧水,少爷要洗浴。蓝汝曜换了丧服,坐在椅子上,这才出了口气:“头疼”
戴寒玉急忙过去给揉揉太阳穴:“这几天没睡好吧?姐姐还好吧?。”
蓝汝曜闭着眼睛仰着脸靠在椅子背上,半天才道:“哪有时间睡觉,去了就忙,困得实在不行了,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姐姐还好……”
“姐姐、姐夫是和你们一起上的路吗?怎么走得这样急?那边不是刚下葬吗?。”
“你不知道,世子封了王,立刻就要到封地去,要是拖延就容易叫人猜忌。”
“那洛阳那边呢?”
“剩下周定王的两个王妃,也挺凄凉的。儿子们一转眼全都走了。”
“小世子怎么……”
“谁知道,可能是哭过了劲,突然的躺倒起不来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看的人都伤心死了。”
戴寒玉叹息着摇着头。
丫鬟们搬了浴桶进来,倒上水,戴寒玉就伺候他洗浴。
这边老爷和夫人也在说小世子。
“年纪比汝曜还要小个几岁,突然的就没了,正妃是娶了一年,侧妃是才进的门,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太凄凉了。”侯爷叹着气。
夫人心软,更是陪着伤心:“太可怜了……”
“已经抽不出人手了,是汝曜在那里张罗,我看着他,跟小世子年纪差不多,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夫人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怔然道:“怎么,老爷您是……”
侯爷看着夫人,半响道:“汝曜……须得尽快有子嗣才行”
夫人低下了头,半天才嗫嚅道:“我是不能去跟媳妇说这个事的……想起来都没脸见她……”
“现在不是在避讳这个的时候汝曜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没有子嗣,咱们整个蓝氏家族,他是长房嫡子”
“可是……这话你叫我如何去跟儿媳妇说”夫人难得的顶了嘴。
侯爷想了想道:“不是叫你就去问罪,温言说说总行吧?在叫大夫来给把把脉,开些补药”他顿了顿道:“大明律法,男子四十无子者,律应纳妾若是不行,给纳个妾……贤良点的就行了”
夫人嘴巴动了动,心里想,儿媳妇不是嫌妾不贤良,而是不能忍受儿子纳妾当然这个话没敢说出来。
侯爷皱着眉头在屋里背着手来回的走,一会儿,丫鬟进来禀:“老爷,水已经烧好了,老爷是在哪里沐浴?”
夫人正要说,老爷已经道:“在浴房”转身看着夫人道:“你想想怎么说,但是一定要去说”
侯爷出去了。夫人就在这边发愁。
蓝汝曜洗了澡,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幸好戴寒玉早有准备,床也捂得热乎乎的了,他随便的吃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这边戴寒玉刚出去吩咐丫鬟一点事,回来看他就已经睡着了。
戴寒玉坐在旁边拿出那个荷包来绣了一会儿,也是哈欠连天,就扔下,爬上床抱着蓝汝曜的胳膊睡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外面冬日灿烂,阳光直射到屋内,戴寒玉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人了,没想到昨天赶了一天路的人居然比自己起得还早
她很惭愧的赶紧起来,穿好衣裳出来叫人,小梦就笑着过来:“少爷要去衙门,很早就起来走了,叫我们都别吵醒您。”
戴寒玉只好回来,梳洗了吃了饭到上房来。
侯爷也上朝去了。夫人在屋里坐着,很难得,二婶也在。
戴寒玉在门口看到了二婶的丫鬟,就有些犹豫的停住了脚,听见里面二婶正在解释:“……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大哥都走了,他还强撑着要去呢,是我说的,路都走不了哪能骑马坐车的……”
丫鬟看到了她,提醒的叫了一声:“三少夫人”
其实戴寒玉听见二婶的说话,就不想进去了,结果她这样一喊,反倒是不能不进去了,夫人的丫鬟也掀开了帘子,她就笑着走了进去。
“母亲……二婶……”
行了礼,坐在一边,看到二婶脸上有些尴尬。
夫人笑着点点头,叫小琴:“去把那个红枣双豆汤给少夫人端一碗来。”转头看戴寒玉:“怎么这两天脸色有点白?”
戴寒玉模了模脸笑着道:“没事的。”
“你的那个什么预算,跟外间的媳妇们都算好了?”夫人笑着问:“是不是那个累的?”
戴寒玉急忙道:“那个是年前就算好了,这个月是有几个地方改了改。正好马上到月底了,跟她们也该算算了。”
“算归算,别累着了。”
“媳妇年纪轻轻的,哪能说累着就累着了…….”戴寒玉看二婶在那边被冷落微微有点不自在,她也有点不自在。
夫人却是故意的冷落二婶,依然是跟她说个没完,二婶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讪讪的走了。
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不屑已经很明显了。
戴寒玉却微微的有些不安,二叔、二婶怎么都是至亲,这样互相的猜忌、冷淡下去,恐怕会伤了亲情……
但是这事自己怎么跟夫人开口劝谏?何况夫人生气大部分是因为二婶老是针对自己,夫人现在给自己出头,自己再去劝她和睦,那不是夫人做坏人,自己来做好人?
想了想还是没说,晚上跟蓝汝曜商量一下吧。
蓝汝曜回来的是挺早的,跟戴寒玉好几天没见,昨天又太累了,话都没说几句。今天早早的回来打算跟媳妇亲热一下。
刚进了院门,小子就上来道:“少爷,夫人请您回来了先去上房。”
蓝汝曜点点头:“我回去洗洗就去。”脚步不停的往自己院走。
小子急忙跟着道:“夫人说了急事请您一回来就去”
蓝汝曜停住脚,只好转而往上房而来,心里想,这会儿这么急,难道是姐姐那边有什么事?
心里想着急忙的来到上房,进了屋给夫人行了礼,问道:“母亲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姐姐她们来信了?”
“不是的。”夫人坐在炕边,脸上有些为难,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天才道:“寒玉总是没消息,我和你父亲着急得很……”
蓝汝曜挺吃惊的,这件事过年的时候,二婶提及了,当时侯爷的不屑,夫人的一力维护还清晰在目,现在怎么就……
“母亲,不是说不急吗?寒玉也还不大。”蓝汝曜急忙问道。
夫人叹口气:“那是为了媳妇的面子,还有为了叫她安心……我和你爹的愧疚……这些都在里面。”她话锋一转:“但是不能为了这些耽误了子嗣的事”
蓝汝曜叹口气:“母亲,子嗣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在寒玉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