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的事情,咱们讨论一下如何?”戴寒玉问道。
蓝汝曜本来没想笑的,这绝对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但是戴寒玉说话的口气叫他不由自主的失笑了:“你怎么这样说话?”
戴寒玉不管他笑,径自道:“公主那边的人进宫查出来,蓝汝镜娶的那个云霓,四年前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给宜贵妃的药里面加错了一味,被查出来之后,整个尚食局全部受到连累。但是翩翩神通广大到居然借此机会调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单位——公主殿而云霓更是神通广大,居然没有事,只是贬去浣衣局……”
戴寒玉看着蓝汝曜笑道:“两个神通广大的人,现在居然都窝在咱们蓝府……荣幸之至啊”
这些事她知道了之后,因为搬家等等事情的忙乱,没有及时的跟蓝汝曜说,蓝汝曜也是现在才知道,听了她的话,他可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情还开玩笑。深锁着眉头琢磨。
“奇怪,这么说云霓应该和宜贵妃有仇?就算是受人指使,那么这件事之后,也是应该结了深仇啊,怎么咱们这件事上……感觉她和林涛配合的倒是默契?还有翩翩,在中间是个什么人物?她到底只是受了连累,还是根本就和云霓一伙?”
“宫里这些还搞不清楚。”戴寒玉道:“但是咱们府这次的事应该是这样——林涛要趁着皇上对父亲心有不满的时候出手。就必须有个人在咱们府藏下能叫皇上震怒的御用物品,这样皇上搜出来东西,名正言顺把父亲削职为民。而这个人就是翩翩。但是翩翩是不可能明着或者暗着和林家人来往的——容易暴露因此,这时候来了个中间人云霓这样事情就做成了”
蓝汝曜点头:“最后家被抄了,咱们试探了一下,说出了北京有个宅子,但是没说是你的户主。果然,翩翩立刻就把消息递出去,接着瑞王爷就来准备把北京宅子的地契搜去……”
“只有她而且这帮人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死心”戴寒玉道:“我去试探翩翩,说现在一穷二白的,你就别跟着了。可她居然还说什么烈女不侍二夫的不肯走”
“这就说明,这些人要把咱们赶尽杀绝”蓝汝曜道:“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依然是还没有罢手……”
“那怎么办?”戴寒玉立刻道:“现在动手就是冲着你了”
蓝汝曜点了点头,又道:“我想想吧……想想怎么办。”
“现在只有先避一避,躲开他们的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戴寒玉害怕蓝汝曜意气用事,急忙劝道。
蓝汝曜看着她点点头:“我也明白,放心吧”
因为现在全家都要靠大名的田地和庄子,大家都很重视,侯爷叫蓝汝智尽早动身,蓝汝智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动身前往大名。
妻室李氏和妾灵玲都跟着,带着他们的孩子,在这边也是没有好的生活条件,还不如跟着去那边舒服一点。也给这边的人减轻一点负担。
这些日子家族里,二老爷、三老爷常来,老姑女乃女乃那边的几个亲戚来了,陆陆续续的,也有些亲戚前来看望。但是基本上就是看一看,说一说客气的话。实质上,能帮上忙的也不愿意真的出手帮忙。
朝中的人,除了齐王、粱王来看侯爷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侯爷在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时候,不由得也是心灰意冷,对于今后的生活还有整个蓝氏家族,全抱着灰色的想法。
经过着一段日子的沉淀,抄家的后遗症显现出来,老爷和夫人慢慢的感觉出跟之前的生活有了天壤之别,尤其是身份地位的改变。侯爷每日闲在家中,没有了之前的忙碌,完全的无法适应。两位老人全都病怏怏的没精神了。
蓝汝曜恢复了去军营,也没有时间照顾。戴寒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叫老爷和夫人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在外人的眼里,侯爷沦落到这个地步,显然已经是没有了翻身的希望,更不可能在给谁造成威胁。
但是有些人不这样认为。
看到他们依然生活安稳,依然是住大宅子,有人伺候,这跟他们预想的凄惨下场不符所以这样还是不行
没过几天,吴将军联合几个将军参劾蓝汝曜,说他整日里与兵士喝酒赌牌,对于军事毫不上心。惰于操练,勤于吃酒玩耍……
于是,一道圣旨,蓝汝曜的千户长被削,贬为普通士兵,并且给派往了北京驻守。
侯爷现在是看出来了,那些人不把自己一家逼出应天是不肯罢休的不把自己一家所有翻身的希望掐死也是不肯罢休的
全家商量了一下,只能全家跟随蓝汝曜搬去北京了。林涛现在气势正盛,只能暂时避开。
其实侯爷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是蓝汝曜自己找的吴将军,请他联合几个人参劾自己,为的就是先离开应天,避开林涛。
别的人不知道,戴寒玉却知道,北京在几年后就会被定为国都,而且今后的几百年一直都是国都这样的地方先过去站住脚,有什么不好?
这就是她和蓝汝曜商量的结果,至于被贬到北京,也是有一定的赌博在里面,戴寒玉自己分析,明朝的两大外患是蒙古和日本。现在倭寇还没有成气候,永乐年间最大的敌人还是蒙古,因此,驻兵一般都是往北方派。
她想的是,只要蓝汝曜去了北边,那么全家就去住在北京,既暂时的躲开了林涛等人,也能全家在近一点的地方。没想到皇上干脆的就把蓝汝曜派到了北京,那岂不是更好
北京地区在永乐年间还有个名字,顺天府。其实从这个名字上就已经能看出来,当今皇上迁都的决心。
所以对于搬到北京,戴寒玉是取乐观的态度。
但是老爷和夫人当然不会知道那些,在他们看来,自己全家人是被赶到北京,那个靠近蒙古边境、繁华和富庶程度远远不及应天的地方的。
甚至感觉是流放
老爷和夫人的沮丧,当然也落入戴寒玉的眼中,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现在是示弱的时候,叫所有盯着自己这些人的人,全都以为,自己全家是被流放到北京。沮丧又凄凉。
这不是结局,但是最好敌人把这个当成了结局。
二老爷和三老爷知道大老爷也阖府搬迁,却也是没有办法了。慢慢的,应天府的亲朋好友,所有和蓝府有关系的,都知道了他们举家要搬到北方去的事情。这些天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送行,有人来试探。
不管什么心思的,反正是来了,老爷和夫人也都强打着精神,强撑着面子一一接待。
这一天满府正在收拾东西,戴寒玉跟着夫人在算路上需要的盘缠,小琴进来回禀:“二夫人来了。还有那边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
夫人本来是半躺在炕上的,现在只能打起精神坐起来道:“请进来吧。”
二婶就带着张氏、云氏笑着走了进来。戴寒玉急忙的站起来迎候。
二婶一进来就笑着道:“快收拾好了?我们过来瞧瞧,要是缺什么的,只管叫丫鬟过去取……唉,现在还能拿出来一些东西呢,再过几天就不知道了……”
夫人只好问道:“那个宅子要查封了?你们是搬出去还是怎么着?”
“不搬出去也不行呀我们一个府,哪能守得住那么大个宅子何况,住在那里面能好了吗?瑞王爷看着不舒服,岂不是成天找麻烦?你们都走了,我们一家子哪能顶得住”
夫人微微的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她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把那个宅子当成蓝氏族人的脸面和基业了?现在独独他们在撑着?
夫人现在一落到底,也不耐烦在应承这些人,对戴寒玉道:“寒玉,过来扶我一下。”
戴寒玉急忙的过去,夫人对二婶道:“这几日身子不适,容我歪着吧。”倚在炕上的被子上,轻轻的合上眼。
戴寒玉有点窘,看二婶也是一脸的又窘又怒,急忙讪笑着道:“母亲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呢……”
二婶心里恼怒,嘴上就讥讽道:“身子不适就多歇吧,不过这是心病呀也没那么容易就过去了。大老爷现在这样,唯一的儿子汝曜又……还是要想开呀。”
夫人本来想睁开眼睛说两句的,但是这样嘲讽又有什么意思呢?自己家现在这个情况,住都还住在人家大儿子的宅子里,当然是说不过了。于是硬忍着没有张开眼。
戴寒玉只能笑着自己说道:“是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婶也很没有意思,她过来原本是打算将自己说的话说了,该告诉的事情告诉了就走的,也没想着就讥讽她们,现在落难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跟自己也是一家人,没必要在落井下石了。但是一过来就忍不住说两句酸话,结果闹得现在这样尴尬,走也不是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