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亲事的风波就算是过去了,两家的亲事照样的进行着,好日子定在了三个月后,秋高气爽的时节。
孔家这一次认真的办着,在城内的宅子也进行了大规模的翻修。
蓝烟也知道了孔家曾经要退婚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不好说什么,但是心中确实有了不舒服了。这就真的要像蓝汝逡说的,成了亲之后,孔定新自己去哄了。
三老爷那边的宅子终于是修好了,依然是按照这边主宅的风格,院墙砌的老高,中间夹道分隔。
宅子修得宏伟的很,三老爷看了特别的满意,没隔两天就全家搬了过去。走之前,六姨娘曾经来戴寒玉这边,借着贺喜的名义,软言求情,求她收回成命。
戴寒玉看她也是神情恢复了,才道,叫十爷再回她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了,真的要是痛改前非了,就好好对待小姐,过两年十爷大了,也不会不认亲娘。
六姨娘无奈,只能含悲带愤的去了。
听雪儿讲,她过来已经想好了,要跟这帮子姨娘好好较量斗一斗。可是没想到,姨娘们已经被戴寒玉制住,谁也不敢在翻什么风浪。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月,雪儿生了,这一次得偿所愿,生了个男孩,三老爷高兴非常,嚷嚷着过满月一定要大办
老爷也不好搅了他的兴致,他想要办就办吧。
戴寒玉是当家的,自然知道这办一件大事,要花多少银子。三老爷家来了之后,又是修宅子、买丫鬟、扩建厨房,还有办了一桩婚事,一桩瑗儿百天庆贺等等等,这些下来,把大名和出租宅子的钱花了个干干净净,那里还能办的起大事
何况蓝烟的婚事就在眼前,为了能叫蓝烟在婆家不受人小看,连老爷一向不稀罕做这等面子的人,都专门的吩咐戴寒玉,准备的嫁妆要丰厚别叫生意人瞧咱们官宦穷酸
戴寒玉倾尽所能,给蓝烟备了份十八抬的厚嫁妆。
蓝汝逡儿子的满月酒,真的没办法置办了。
三婶是管过家的,自然清楚,自己全家来了之后,花费了多少。现在一切都上了正轨,三老爷家自然是要往柜上交钱的了。
这一天,三婶亲自来到戴寒玉的住处,戴寒玉正在屋里半躺着,琢磨着这些家事,听说三夫人求见,这就急忙的起身迎出来。
三婶手里拿着一沓子的纸样的东西,笑着进来道:“怎么这会儿躺下了,难道是身子不适?”
戴寒玉急忙的笑着道:“没有的,吃了午饭总是犯困,躺着又热得睡不着。三婶快请坐”
三婶坐下笑道:“是啊这才五月天,怎么就这么热了今年这气候实在是蹊跷。”
戴寒玉就笑着道:“不是气候蹊跷,三婶您还没有习惯这边,这边就是冬天特别冷,风又大,夏天又热,四季分明的很”
三婶点点头:“我是说,这边怎么说也是北边,怎么夏天一点都不逊于南边”
两个人笑着叙话一阵,三婶就笑着道:“寒玉,这些东西你收下。我们三房来了也有半年多了,可是往账上一点钱都没交过,你别怪三婶疏忽,之前确实也手头不方便……”
戴寒玉就赶紧的推辞:“这是干什么?三婶?你们刚过来,又刚搬了新地方,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这些还是自己留着先置办东西吧”
三婶笑着道:“那些留着呢这也不多……不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给的,汝逡说了,先将这些交过来,等明年了就可以按以前的数,他们爷俩自己交了。”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明年在说吧”
“这些拿出来,还是宽裕着的。”三婶笑着道:“我私留了好些呢。”
她拿出第一张纸来道:“这一张是三千两的宝钞,汝逡在前一阵的时候,皇上赏赐的,因为前面办的什么差事好。下面一张是五百两,也是因为这个差事得的。”
她拿着第三张道:“这是雪儿自己的封地,地契房契她自己收着,这些是去年的时候叫上来的宝钞,原来有一万多两呢,被花的只剩下这三千五百两了。”
又看了下面的几张,有些是折子,有些是宝钞,不过没有大数了,全是百两左右的。
戴寒玉不敢收,笑着道:“此事还是问过夫人在说吧?我自己还是不敢做主呢。”
三婶就笑着道:“你原是当家,这些事自然是你做主,你这样说,是因为我说这是三房的银子吧?不过这些真的是比常例差得远了,我直接来给你,也是在夫人面前不好意思。”
戴寒玉无奈只能收下,笑着道:“那侄媳就大胆收下了。”
“正应该如此”三婶笑着道。
有了三婶送来的这些钱,正好就能办了满月酒和蓝烟成亲这两件大事,寻常的家用,依然是租房子所得就能维持。而到了今年年末,不但有大名的庄子田地取租,也有蓝汝逡名下的庄子,田地租子,和雪儿名下的封地。她这一块就是大头。
还有蓝汝逡、蓝汝曜的所得。他们的俸禄是及低的,不足以论道,但是其他方面却能有大量的银子入账。倒不是他们贪污。但是只要是差事办得好,皇上的赏赐也是不容小觑。
满月酒日子先到。蓝府在三老爷那边的新宅子上房处,足足摆了二十多桌的酒席,整整的热闹了三天。
再说那个马邵远,虽然有了歪心思,但是苦于人家的内宅进不去,实在是急的抓耳挠腮的。
正巧就听说了蓝府三老爷要摆酒,庆贺自己的孙子满月,马邵远就像是打了一针强心针一样登时兴奋莫名,立刻就四下的活动,希望自己到时候也能进去。
邀请的帖子他是没有收到的,虽然听说是邀请了上百人,但是却还是没有轮到他。他原也有准备,自己家毕竟是家道中落了的,只有个皇亲国戚的穷名声,看在家里曾老祖父的份上,人们还能给他些面子,但要是平常的来往,还是很少能想起他来。
不过马公子在布政司衙门也是个参事,内外的活动最是在行,他看准了一个御史,过去蓄意的结交,御史架子再大,可也受不了他明里暗里的奉承捧仰。
御史在办差的时候,总需要个跑腿的人,马邵远就每天辛劳,跑前跑后的给他办事。
御史的家不在这里,马邵远还经常的陪着他喝酒逛青楼找小唱,总之是什么得心来什么,那个御史果然的就交了他这个朋友知己。
火候到了,马邵远就央求御史,在蓝府摆酒的那天,能带上自己进去看看。御史本来也犹豫,觉着这件事背着主人不大好做,但是一听说,马家老太爷做寿的时候,蓝府的老爷、夫人还有二爷、三爷是全都去了的,就以为两家关系还是过得去,就应允了。
摆酒这一天,三老爷那边是热闹的布置了起来,本来就是崭新的宅邸,雪白的墙面,大青石铺就的夹道走廊,朱漆红木的柱子。每一样都透着干净。
上房的院里灯火通明,现如今是盛夏,就在院子也摆了十几桌,也是坐的满满的,三老爷的上房堂屋和书房全都摆着,堂屋坐着蓝府的至亲,书房是达官,分别是老爷和三老爷陪着。
还有些远一点的亲戚,一般的官绅,也在厢房坐着,这边是蓝汝逡照管,蓝汝曜因为军营中太忙碌,并没有给他安排差事。院中的人等,就是蓝汝智来接待了。
马邵远跟着御史进来了,却还是觉着进内室无门,装着闹肚子往后院走了两步,还没有靠近,就被各院的守门婆子或者是下人看见,急忙的就指引着上厕所的地方,立时就给带出去了。
还不容易捱到天暗,陆续的有客人要走,蓝汝逡去前面送客,蓝汝智忙着照管几个喝多的客人,下人小子全都出来照看,马邵远看着机会难得,实在也是思念的紧,大着胆子慢慢的往里蹭。
从上房院出来,沿着夹道走了不远,就是一个小门,进去了,又是个园子,上面铺着碎石小路,左边一方亭子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右边一潭湖水,上面架着弯弯拐拐的一道廊道。
马邵远站住了,有点拿不定主意,是应该顺着碎石头路继续走,还是拐上湖面的廊道,进湖对面的一个月亮门?
正在犹豫,突然月亮门处人影一闪,马邵远慌张了一下,正想怎么回答询问,对面已经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谁在那里?是不是今天的客人?”
马邵远慌忙回答道:“正是呢……喝的有点多了,走迷了……”
“站在那里不要动了,我找小子来领您出去。”那个女子走开了,马邵远于是就认定,这边进去就是后宅。到了这里,他反而定下了神,明日白天还要来呢,现在就不要着急了,不然黑呼呼的模进去,很容易撞上内眷,那就不好了。说不准蓝汝逡一生气,将自己打出去,就在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就装成是真的走迷了路,一会儿,果然一个小子过来,将他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