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无虑的生活过起来是很快的,转眼饭饭十岁了。
知道师父姓霁,饭饭便亲切的唤他为霁,师父也不以为意,任凭她嘻嘻哈哈的过活。由于他的放纵,在这十年中,饭饭学习的并不很用功,她什么都学点,却什么也不肯深学。反正在这个世界她也不想叱咤风云,过一天混一天,哪天混到死没准能穿回去再看看爸妈。
抱着这种态度,现代的加上现在的,她的知识很是博杂,但大多如蜻蜓点水,又好比雨过地皮湿。
霁对此叹息不已。喜欢的东西越多,学的越多,越不容易精神集中,正所谓博而不精,他就是因为不精,才被人逼到此地,过起了隐居生活。回忆往事,依稀记得的只有那朵鲜红的蔷薇。他希望饭饭能快快乐乐,不像他一样过活。
这一天是饭饭十岁的生日,霁很用心的给她过,准备了所有她爱吃的东西。霁的生活并不富裕,家里的生计只靠他为山下的百姓写写书信,看看小病来支持。再加上霁又是个有名的好好先生,别人有事相求,说几句好话他便什么都答应了。有时看病,写春联都是免费的。如此一来,他们的生活虽不至于捉襟见肘,却不能像富裕人家一样想吃什么有什么。而今日这桌东西,应该相当于他们一月的口粮了。
看着这些饭菜,想起曾被她扔下山的珠宝新裳,饭饭心疼的都快吐血了。这件事在她脑中想了近三年,每到口中淡出鸟时,她都会后悔自己糟蹋过的东西。
那堆宝贝,她曾经攀下山崖寻找过,可找到的寥寥无几。崖底太深无从寻找,也或许有人拿走了,甚至被什么动物带跑了。反正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
“霁,真对不起。”饭饭心中充满了愧疚。这些年,她除了白吃白喝,对于霁一点贡献都没有。不是不想做些什么,而是霁太宠她了,什么活都不让她做,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十年她当真过得像个大小姐一般。
“只要你开心就好。”霁模着她的头,笑得很慈爱。
吃完了饭,霁忽然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递给她,轻声道:“你父想让你回家,你心意如何?”
失去联系十多年的父亲终于有消息,饭饭不知该痛哭,还是该冷笑。她垂着头,低声道:“我不去,我要一辈子陪着霁。”
“陪我一个老头子做什么?”霁笑了。
“霁不老。”饭饭不悦。
他真的不老,永远的二十几岁,让人羡慕至极的青春。
“心老了。”霁叹一声,牵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每个人一出生就有自己的使命,而你,无论使命是什么,都不是留在这里。”
饭饭沉默,她的心没那么大。
“看信吧。”
在他的要求下,饭饭艰难地展开信纸。信不是人送来的,而是飞鸽传书来的。
信很短,就几个字:盼儿归,家相聚。
虽然是未曾相识的爹,但不知为何,饭饭还是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或者这就是通常所说的血脉的力量吧。虽不愿承认,但她真的有些想念那生她的人。错的是母亲,不是父亲。或许那个爹是真心疼她的,她如此安慰自己。
“去吧,去看看,愿意回来,还可以回来嘛。”霁轻声劝着。不想承认自己有私心,可他舍不得饭饭,不然也不会一年之后才拿出这封信,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真的想留她一辈子。可惜现在已她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
在霁的努力劝说下,饭饭终于心动了。以前霁从来不会劝她做什么,这一次很奇怪,似乎恨不得把她打发走似的。这让饭饭心里小小不舒服了一下。
或许去看看也好。看看那两个生自己的人究竟是如何的黑心,看看他们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可能早就料定她会走,霁拿出一个早已收拾好的包裹,里面有银两和她路上所用的东西。
“这是易容的药,这是假喉结,路上扮男装方便,……这是换洗衣服,还有刀创药,银子没多少,只是苦了你了……。”霁含笑把东西一一拿给她看。
“霁,我会回来的。”饭饭眼圈微红,只为他的贴心。
早在她到这里来的第一天,霁就卖了他仅有的马车,换回了一只女乃羊。而这些钱应该是他全部的财产了。此时说多谢,是多余的,她欠霁的,又岂是几句感谢能还的清的。
“路上不要生事,尽量捡大道走,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银两要贴身放好……。”霁絮絮念着,犹如送女出行的母亲。
饭饭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抱着霁大哭起来。自从跟了他,他从没让她哭过,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霁的眼圈也微湿,一遍遍模着她的头,叹息,不舍。
“记住,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见到一个前襟插着红色蔷薇的人,一定要赶紧逃走,有多远走多远。”霁最后一句叮嘱。
“他,很厉害吗?。”饭饭不解。
“很厉害,很厉害。”霁喃喃。厉害到会让人每晚做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