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转头对老夫人道:“娘,这么说起来咱们家可出了家贼了。”
老夫人毕竟是疼孙子的,忙道:“也不能说这么严重,小孩子家毕竟不懂事。”
“都十七八了,还是小孩子吗?。”大夫人嗤之以鼻。
这时李华插话了,“女乃女乃,娘,还没审清楚,何必下这么早结论,先让人把赃物呈上来,再细细问过经过才是正经。”
听他这么一说,大夫人忙道:“快,拿上来。”
有人把饭饭的包袱摊开放到堂上,里面有她的衣服和师父留给她的瓶瓶罐罐,还有就是……。
“这是什么?”突然二少爷李玉捡起一块方形玉牌举在手里。
通透无暇两面看,温香软玉入眼来,那玉色泽柔和一看就是上品,上面镌刻着一个大大的梅字和一枝五瓣梅花。青州梅家的族徽?“大嫂,这不是你的吗?。”李玉惊问。大夫人立刻叫嚣起来,“果然东西是她偷的,连少夫人的玉也敢偷。”。“这不是我的。”梅四凤突然出声。模了一下胸前的玉牌,她的很明显还挂在脖子上。虽然不敢相信,但眼前这个与她的玉质一模一样,的确是梅家的东西不假。“你究竟是谁?”她冷声问饭饭。“你觉得我像是谁?”饭饭反问。梅四凤从李玉手里接过玉牌反复的看了几眼,冷笑道:“没想到你就是三娘生的那个孩子。”梅家的玉牌虽外表相似,但仔细看又有些细微差别,尤其是它的末端会按排行刻上一个数字,饭饭的这块刻的就是‘八’字。
这话一出,犹如在湖水中投入一块巨石,所有人都惊异的看向饭饭,谁又想得到她居然会是梅家的小姐。
“不对,三娘天仙貌美,又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丑鬼。”
这张脸只能算一般,又何谈丑来着?怕只怕她早已心存了偏见,饭饭叹口气,对着这位姐姐她注定不会有好感了。
此时此刻再隐藏身份也没必要了。抱着想气一气她的念头,饭饭让人打了盆水,然后用易容药洗净脸上的东西。恢复了那张绝世容颜。
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口气,几个男的看得眼都直了。什么是貂蝉,哪个是西施,又怎比得眼前女子的活色生香。
说起美貌,这绝对是饭饭最为赞叹的一件事。在前世的她虽然也长得不赖,但也就算中上水平,而她现在这个身体,年纪岁不大却当得起人间极品,美人中的美人。套一句粤语,“简直是正点啊。”
她自己照镜子时,一不小心就会都被镜中的美人迷得沉溺下去,更何况这些臭男人了。只是自从霁不在了,她似乎已经两年多没照过镜子了。
在一阵惊叹声,喘气声,哈喇子流满地的场景下,饭饭退出了大堂。她忽然很讨厌男人的惊艳,更讨厌女人嫉妒的眼神。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饭饭,用得着别人品头论脚吗?
揭出身份,梅四凤当即命人去给梅家宗主送信,告诉她爹老八找着了,问要怎么办。对于这位妹妹的存在,她没嫁时就知道,那一日爹爹发了很大一顿邪火,连带家里的姐妹个个都跟着遭了殃。三娘被关了起来,曾参与这事的丫鬟婆子都被打断了手脚。梅家也派人出来寻过妹妹,但不知为何一直没见她回家。
此时虽不愿意,她却也不得不把找到八小姐的消息递出去。心里却隐隐期盼,最好梅家不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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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饭饭摇身变成梅家八小姐之后,房门差点没被踏破了。来的最多的是李家的三位少爷,三天两头往她这儿跑,刚赶走一个,又来一个,甚至有时是四个人齐齐坐在一处大眼瞪小眼。
李悦倒也罢了,反正他之前每天都会找她的,但那两位少爷就让人讨厌了。美其名曰亲戚间应该多走动走动,事实上不过是想多看两眼美女。若能再趁机卡点油,那就更美哉美哉了。
就因为此,李家两位少夫人都快用眼神把她剐了,每次看见她除了不屑就是冷哼。老夫人也频频叫她去坐坐,说说话,她似乎有意想娶她做李家的三媳妇,时不时地会问她对李悦可有好感。
彩国七大家自来都是相互联姻的,老夫人就是紫家人,大夫人是绿家人,二少夫人则是桂家人。所以庶出的少爷能娶一个梅家小姐,也算光耀门楣了。
李悦的贴心再一次显现出来,他看出饭饭很烦,找她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他经常一个人在屋顶上吹着笛子,曲声轻怨,就像滴滴细雨在轻打窗棂。带着一种空洞的寂寞。
饭饭虽然心疼,却只能冷落他,她把他视为知己,却不代表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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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使者去的很慢,过了年才从青州传来回信,说是宗主去了京城,让饭饭去京城相聚。
李家已经呆不下去,饭饭也早想离开,而李家更多得是人巴不得她走。
走的那天,送她的是梅四凤,她扔给她一个包袱,也没说什么,只做了个请的动作。虽没当面说出“滚”,但眼神却明显显露出来。
包袱里面都是饭饭自己的东西,霁留给她的,以及这三年多挣得少的可怜的月钱。李家何曾穷到连点路费也舍不得的程度了?
饭饭心知是女人们有意刁难,却也没说话,提起包袱就走。
在迈出李家大门时,忽然听到一阵笛声,悠悠扬扬,吹的是送行的乐曲。饭饭知道是李悦在为她送行,不由流下几滴感动的泪花。
李悦,她今生唯一的知己。
“谢谢你。”她轻喃了一句。在这里的三年多,因为有他的陪伴,她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出了李家,饭饭又去了一趟攀枝花,守在霁的坟前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真的不想离开他,可若不去京城见父亲,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师姐,我想师父即使在天上,也不愿看到你不快活的。”鞋匠师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双手不停地搓着,显得有些紧张。虽看了好几年,但小师姐的这张脸,还是让人手脚无措。
饭饭一呆,这三年她一直活在痛苦和思念之中,可从没想过霁的心情会怎样。以他对自己的宠爱程度,想必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自己伤心了。
她不快乐,霁也会跟着难过的。
她这样想着,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或者以后该换一种活法,让霁安心。没有他,她依然可以快乐生活,这应该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辞别了师弟,饭饭走下山。暗暗发誓,一定好好活着,快乐活着,连霁的那一份一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