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梅御也快回来了,每天这个时候饭饭都在花厅等他回来吃饭。今日很巧,她刚到花厅,就撞上这么一幕。
“贱人,妖精。”大小姐边骂边摔。
饭饭也不理会,踩着一堆碎片走过,然后坐到红木椅上,优哉优哉的品着丫鬟捧上来的香茗。
女人无理取闹的样子最是难看,想留住男人的心又岂是砸砸骂骂那么简单。真要有本事就到婆家砸去,只有没胆的才在娘家发脾气。而这位大小姐恰恰是色厉内荏的那种。
梅大凤越骂声越大,翻来覆去都是妖精,贱人,也不知是骂桃凡的外室,还是另有所指。饭饭听得有些不耐,心说,她要是她爹,一定先给她俩耳光,然后再叫她滚蛋。
正暗自嘀咕着,梅家的大家长回来了。
“爹。”饭饭立刻甜笑着迎了上去,顺便瞥了一些还在气呼呼的大小姐。
梅御应了一声,一眼看见地上的碎片,脸色瞬间铁青。
“这是你做的?”他冷声喝问梅大凤。
大小姐点点头,随即哭哭啼啼地抹了把眼泪道:“爹,他们桃家太欺负人了,又不是嫡系也敢猖狂的想要休妻。”
“放肆。”梅御怒喝。
他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闹到婆家要休妻的程度,真是岂有此理。
“爹,你要为我做主。”大小姐不依,扭着身子,硬要他跟着去桃家讨个说法。不过她的眼力价似乎不怎么样,连老头子变脸了都没看出来。
“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个大嘴巴子,抽的她连退了好几步。
如饭饭所预料的那样,梅御打了她,然后手指门口,“你给我滚出去,回桃家去赔礼道歉,求他们让你回去。”
“我不去。”大小姐脸色郁结。
要她向那男人低头,正室的颜面何在?
“不去我就打死你。”梅御抬手欲再打。
大小姐却脖子一梗,“爹你太偏心了,有了八妹,就把我给豁出去了。”
饭饭喝茶的手抖了下,心说,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我就是偏心,也是偏了你。”梅御长叹一声,她是最大的,一出生就承受了所有家人的宠爱,等到后面接二连三生出女儿之后,就再难见他展颜了。
“本来就是,你见八妹妹长的漂亮,想靠她攀个高枝,现在当然护着她。”
“你给我滚,滚出去。”梅御也不知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还是真的气极,竟伸手夺过饭饭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好个准头,正砸在大小姐的额头上,茶汁顺着脸颊滴答下来。饭饭心说,她这亲爹多半是练过几天的,好个深受啊。也幸好茶水不算太烫,不然立刻就毁容了。
大小姐呜呜哭着跑走了,临出门还不忘怨恨地剜了饭饭一眼,好像罪魁祸首是她。
饭饭一耸肩,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晚吃饭时,梅御一个劲儿跟她道歉,只说大小姐鲁莽,让她别在意。
不知为什么,看他这样子饭饭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女儿犯错了,身为家长的他在对一个外人表示歉意。这种滋味儿让人很难受。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从内心深处她又何曾把他当过自己的亲父,霁的地位可比他要高的多。
至于大小姐所说的他想利用的话,饭饭几次想开口问,但最终没问出口。即使知道结果了又怎样?又能改变别人没把她当亲人的心意吗?
伤心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坚决。她暗暗发誓,若真有一天有人逼她做不愿做的事,她一定会反抗。
苏饭饭绝不是面团,可以被人揉来捏去……。
§
自那日后大小姐没再来过,大约是回去认错后,被婆家禁足了。
她不来,梅御很高兴,至少说明她没被休回来。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不高,若是被休回婆家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梅家丢不起这个人,而桃家想必也不愿得罪梅家大家长。
于是,这场夫妻闹剧,最后不了了之。
或许为了安抚梅饭,梅御说等他忙完京里的事,就带她去青州见见家人,还得在祖宗跟前磕个头,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
对这事,饭饭可不着急,随便应了一声就扔脑后了。
梅御每日依然早出晚归的忙公事,饭饭自己在府里待了几日,觉得没意思,便换了男装偷跑出去。
功夫用时方恨少,以前守着霁这个顶尖高手,却从来不好好练武,她要轻功没轻功,要内力没内力,现在想翻个墙都不方便。不过梅饭一向喜欢未雨绸缪,梅府里有个右侧角门,她花了点时间买通偏院的管事,才要了这角门的钥匙。
瞧,这下多好,进出门都不用翻墙那么老套了。
出了角门,沿着街道一路向前,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心情无比愉悦。
进京的那一日是匆匆而过,后来也没找时间出去闲逛。反正梅御中午也不回来,既然出来了,就玩个过瘾再回去。
京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太平年景,街上的红男绿女很多,做买做卖的,来来往往的,虽比不得现代北京的繁华,但却别有一番滋味儿。尤其是道路两边买卖家的店铺,挂着很多匾额和对子,为这古代的街道平添了几分颜色。
进门来乌云秀士,出门来白面书生。这个是剃头棚。
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哈,这原是澡堂子啊。
再看一个:驮山宝换国宝宝归宝地,以乌金卖黄金金满金门。这是煤铺。
她一路瞧瞧的津津有味儿,走一段忽然看见一家店铺门口甚是热闹,挤过去一瞧,原来是一家大饭馆新开张,十三间门面,上下三层,新漆的油漆,把个店堂粉刷的闪闪亮亮。
饭饭一模荷包,鼓鼓地,立刻高昂着头往楼里迈。
兜里有钱了,觉得腰板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