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国的戏曲和中国古代还不太一样,这戏听着既不像京剧,也不似梆子,说黄梅戏吧没那么嗲,什么昆剧、越剧、豫剧、评剧、粤剧、庐剧、徽剧,总之通通不是,倒是几大戏曲的大融和。所以她听了半天,是有听没有懂,只觉满脑子里全是伊咿呀呀地混唱。唱的头都疼了。
也幸亏这回不用写什么戏曲名,她便拿了两粒花生米塞住耳朵,就当看哑剧了。
听戏的除了女眷还有不少男宾,大都是和桃家关系好的,被请在西侧看台。而东侧都被这些夫人小姐们占据了。或者若没桃颜选妻这回事,桃府也不会留这么多女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没了,花生米都堵不住她们的声音。
好容易一出戏听完了,饭饭再也熬不下去了,跟梅六和梅七说了声,又跟桃家姑女乃女乃告了个假。自己起身如厕去也。
她自然不是真的憋尿,只是借故逃走,找个地方好松口气。
桃府的后花园遍植桃树,盛夏时节,桃花早败,倒长了满树的桃子,青青白白,真是个个惹人喜欢。
走在桃园里,望着满眼的绿色、黄色、红色,真是心情舒畅。尤其是桃子散发的甜香,从鼻孔里钻进去,刺激的心都痒痒。
虽然中午吃的很饱,可看到满树的桃子还是忍不住留下涎水。还不完全到成熟的季节,桃子只微微泛了点红。要想采摘,还得一段时间以后。
可口水都落地了,她怎么可能等得了?
算了,就摘一个,若是好吃就吃,不好吃就当没来过。终于抵不住肚里馋虫的蛊惑,一只恶魔的手伸向无辜的桃子。
可手指刚刚碰上桃身,就听道身后有人喊了句,“是梅家八小姐吗?。”
梅饭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可怜她只模了一把桃毛啊。
“是啊”无意识地答了句。再回首看了来人,只一眼,立刻吓得哆嗦了一下。那说话之人居然是她的冤家对头桃颜是也。
果然嘴馋害死人啊,刚才过分专注于桃子,竟没听到有人靠近,更没听出是他的声音。否则她早撒腿跑了,又岂会沦落到需要与他面对面的地步?只是,她的脸都摔成这样了,他还认得出来?
桃颜望着她,嘴角向上扬起一抹感性地弧度,从男人角度看他笑得很性感,可让她看来,却觉得如此虚伪。
“那一日宫中相见,桃某对小姐印象深刻,没想到在此还能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桃颜笑得越发灿烂,至于说辞那就更虚伪了。
“梅饭也很幸会。”饭饭也学着他虚伪笑着,心中却暗叫一声“倒霉”。
桃颜似乎不打算放过她,悠闲地迈着八字步,步步紧逼。
“不知八小姐怎么不在前面听戏,倒跑到桃园里躲清闲来了?”
饭饭本来想说些慕桃园美景,或者无意识走来之类的场面话,不过看他那讨厌的笑容,临时改口道:“我看上这里的桃子了。”
她半仰着头,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无赖模样。
出乎意料的,桃颜并没取笑她。反而伸手摘了个最大的桃子,然后用衣襟擦干净,才递到她面前。他看她的神情温柔可亲,又似是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看。
望着那桃子,饭饭有些傻眼。她所认识的他,表面正直,内心却是叛逆加无赖、无聊、无趣,N多无的。眼前这个笑得很灿,又彬彬有礼的人是他吗?这不会是假的吧?
虽心中疑惑,好歹没敢这么问。她没接那桃子,只冷声道:“大人还有事吗?。”
此时左脚已经迈出,意思很明显,没事她就走了。
“怎么,不是讨厌大人吗?。”桃颜抿嘴微笑。
饭饭一惊,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讨厌?那百花楼的邂逅?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敢再停留,只觉得心里麻麻的,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跑路。再待下去,真不知他会对她做什么?
一只在人家地盘上喵喵叫的小猫,若想漫过老虎去,谈何容易?她跑没几步,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前路就被堵住了。
论功夫,十个她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梅饭所幸不跑,斜眼看他,故意蔑视道:“桃府好个待客之道,难道还要强留客不成?”
桃颜微笑,“饭饭,你何必这么大火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东西掉了。”
他说着举起一支白玉簪子,那簪子晶莹剔透,端的是上好玉石所制。而且还真是梅御送她的那支。
只是叫的太亲热了,绝不是好事。梅饭想不接,敲他头的女人,在百花楼诬陷他断袖的小子,还有大街上被他抓的那个,他无论认出哪个都够她喝一壶的。
可这会儿若不认,还有意义吗?
“真是多谢了。”饭饭一咬牙,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同样的簪子千千万,她就赌他未必全知道自己的那三个身份。
“既然确是小姐掉的,那我也告辞了。”桃颜又笑了笑,然后闪身消失了。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眨眼已没了影子。
没什么事发生嘛,是她多虑了吗?饭饭拿着簪子刚想插回头上,却霎间身体一片冰凉。因为她猛然醒悟自己出门时根本没带簪子。刚才一紧张,竟然连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仔细瞧了瞧手中这个,簪头上刻了一枝盛开的桃花,虽很像梅花,却绝不是她那个。
桃花簪?这簪子是谁的?而他送这个给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往回走,饭饭一边在想这件事。她想的太入神了,几次都差点撞在墙上,能完好无损地走回看台已是她命大了。
刚坐回座位,梅七立刻得意洋洋地凑过来,“梅饭,你来晚了,刚才老夫人才出了题。”她是在笑,只不过那笑容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饭饭走没多久,桃老妇人就出了一道关于戏曲方面的问题。梅七答的很好,自然得意万分。
对于戏曲,饭饭就跟白痴一样。没能答那试题,她一点也不觉难过,让她烦躁的依然是手上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