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他轻声问,“你唱的是什么?”
“我的心。”饭饭笑。
她的心,就像这歌词一样,种下了情,却存进了记忆,动了心,却不敢确定,是月光太美还是因为爱情?
他好奇,“你的心是什么?”
饭饭眨眨眼,“你将真心照明月,明月照水沟……。”
桃颜呆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他被拒绝了呢。
是真心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心存在。刚开始真的是为了报复,送她玉簪,不是因为要一物定情,而是想一点点蚕食她的心,让她爱上他。落到自己手中的女人,那不是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吗?可是她没被蛊惑,反而把他的心意送了人,这让他好胜的心大受打击。
报复才刚刚开始,怎能轻言放弃?
他不想离开青州,想守在她身边,等待机会,羞辱她,欺负她,把她当烂草一样践踏。可是现在他都做了什么?报复没成,最像棵烂草的反倒是他吧。
就像刚才说的情话,本以为是调侃,是戏谑,可说着说着竟是熟练无比,真诚无比,好似从很久以前就想对她说了。
他从未想过娶妻,却在那一次选妻宴后,母亲询问时提出要娶梅饭。虽然最后母亲没同意,但这份心意却让他大大吃惊了一把。
是真心吗?这会儿若说,他纯粹拿她寻开心,恐怕连自己都没法相信吧。
不过,现在他好像被拒绝了呢。被人弃若敝屐,当垃圾一样丢掉了。他的自尊心、自傲心、自信心,……完全可怜到极点的某某心,全没了。
不过……
很有意思,不是吗?
太容易得到的女人,反而不会珍惜了。不知是哪个混蛋说过的话?桃颜暗自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心里发誓,若娶不到这女人,他就跟这女人姓梅。
看着他的脸色连变了几次,又握拳作发誓状的样子,梅饭忽然无比愉悦。
挑战吗?她接着就好,她倒要看看最后被迷惑的究竟是谁?
这样想着,忽然搔首弄姿对着他妩媚一笑,这一笑好似莲花胜放,又好像牡丹花开。真是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桃颜看得失神,刹那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都说女人是祸水,眼前这位还真有当祸水的潜质啊。
只是可惜了……,为什么祸水偏偏穿着衣服呢?
回想起惊鸿一瞥地那身冰肌莹彻,珠圆玉润的雪肤,又是怎样一个销魂了得。
就这一刻,两人各转了无数心思。他们相互对视着,一个大抛媚眼,一个含情脉脉,在外人看来绝对是恩爱至极的情侣,可谁又能想到这温情之中,又是怎样的各怀鬼胎呢?
这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在身上,为炎热的夜晚增加了几分凉意。游河的队伍继续前行,每个人都处在高度兴奋的情绪中,一连走了两个时辰,却没人觉得累。中饭、晚饭都没顾上吃,可桃颜和梅饭却一点也不饿,光彼此看着对方,他们已经饱了。
现在,他们已经从彩河的上游走到下游,要走过另一座虹桥,围绕彩河走一圈,仪式才会结束。自此后,真心相许的两人便会白头偕老,幸福一生。这是上天对他们的祝福。
桃颜一直牵着她的手,汗水混着雨水沾上她的纤纤十指。天气虽凉,可彼此的心却是火热的。
饭饭不肯服输,勾人的媚眼抛的眼睛直抽筋,而旁边桃颜,也被刺激的直犯心肌梗塞,一个劲儿着打饱嗝。两人眉来眼去,真是好一阵心惊肉跳。这会儿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恐怕也没人理会的。
整整走了一夜,脚痛,腿痛,眼睛痛,身体极度疲劳,不过心却是激扬的。眼看着天光大亮,手中的红烛也燃尽了。仪式进行完毕,许多对男女都兴高采烈的走了。至于回家后人家都做什么,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人都走光了,桃颜和梅饭却没动,两人依然牵着手站在原地。
“要走了吗?。”桃颜轻笑着,虽是问话,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是啊,要走了。”梅饭揉揉眼道。谁说女人的眼睛是武器?依她看这武器不会伤人,只会自伤。
“明天继续?”他问。
“不。”她答。明天要休养生息,所以罢战一日。
“好吧,那后日我去找你。”他说完,恋恋不舍地看她一眼,仿佛多情公子在对自己的爱人许下承诺。
“好。”她笑答,却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般做作真的很难,可谁让自己偏偏与他宣战。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这场爱情攻坚保卫战,想停是停不下来的。
不过,比魅力吗?她怎么能输给他呢?
约定好时间,两人同时撤手,然后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对于明日之约,饭饭早已下定决心不会去了。对付男人的首要法则之一是:若没点高姿态,岂不是显得咱没身份。
桃颜唇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就好像找到最感兴趣的东西。说实话,对于梅饭他真是兴致盎然。这小女子,他决定好好费点心思捕获到手。不过首先不是对她多好,而是要让她知道知道,男人可不是随便予取予求的。所以,明日之约,他不打算去了。
两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在这里拼命做秀,一面约好,一面毁约。他们都想让对方先爱上自己,其实却没一个人知道爱情究竟什么。只是在斗气,斗智,斗勇,斗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要争什么。
而这样的争斗是注定不会有赢家的……
筋疲力尽、两败俱伤也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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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已是申时。她也知道不该彻夜不回,要怪只能怪桃颜的手太紧,而她的心太松了。
绕到后门悄悄潜了进去,正好看见在门口急得跳脚的春梅。
昨晚春梅找了她一夜,也是天亮时刚回来。她不敢回房里,又素知梅饭的个性,只好守在后门等。只盼老天有眼,这位姑女乃女乃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