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依旧在哭,“小姐回来就好了,你回来了,我们也就活命了。”
梅饭恨的想掐她一把,哭有什么用,天塌下来也压不死她们。
“你直接说出什么事了。”
“是五,五……。”春天刚说了几字,却被春梅狠狠地拧了一把,她痛呼一声,便说不下去了。
“没出事啊,我们只是担心小姐,小姐回来就好了。”春梅对她笑了笑,然后回头瞪了春天一眼。
这丫头就是沉不住气,明明交待不能说的事,却偏偏嘴巴是漏的。
八小姐彻夜不归也是常事。她跟着小姐几月,小姐不归的时候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若每次都受惊吓,趁早自己把自己埋了得了。
梅饭心里有事,也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反正她们在一起时,春天被春梅欺负也是常事了。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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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就赶去会室。
今天是潘赢老头的课。梅饭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怕桃颜过来找她理论,只好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穿过栅栏,脚刚走上男生的土地。就忽然觉得今天的男宿跟往日比有些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是地扫的太干净了?男学生的校服洗的太白了?还是老师们脸上的笑也太假了,那慈爱和蔼的样子也装的太做作了?
……
忽然想起金山寺的话,说可能有大人物要来?但为什么没有隆迎接,没有列列队欢迎,也没整出点盛大仪式?人们照样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除了以上所列外,与往常并不分别。
走到讲学的会室,发现这里也和外面一样,打扫的格外干净,学生们也打扮的很是整洁。相较而言,她这一身朴素的穿着在众人之间显得很是扎眼。
她昨晚没回来,难道因此错过了什么吗?
心生疑惑,便随手拉了个一个看着不大的男生,问,“小孩,今天谁要来,你知道吗?。”
“我不是小孩。”那小男生狠狠瞪她一眼。
梅饭皱眉,她对和薇言差不多的小朋友一盖没撤,总不能还像昨晚一样给他讲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区别吧?
好吧,问别人。
她转身对另一个稍大点的男孩,笑得好似一朵鲜花。
“这位小哥,今天是谁要来可知道吗?。”
“不知道。”那男孩冷冷道。
梅饭忍不住大叹,果然无论九岁,还是十岁的男孩都不好惹啊。
坐等了一会儿,潘赢老头也来了。不过今天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白色校服的小男生。
“这位是言少爷,从今天开始就是书院的学生了,你们要对这位新人和平,友爱。”他粗噶的声音说着,话一说完,就示意大家鼓掌欢迎。
很多学生并不认识新来的这位,所以掌声稀稀拉拉的,就像大便拉不出屎来一样,干放响屁。
别人不认识,可梅饭却一眼看出来,那新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皇帝薇言。
她暗自哀叹。这梅山书院也不知犯了什么风水了,所有的大人物都往这儿挤。先是桃颜,现在又来个薇言,可叫她以后的日子怎么活啊?
正烦恼时,薇言却已坐在她身边,手拄着下巴笑得好不灿烂。
“姐姐,我好想你。”
梅饭大汗了一把,心说,他们昨晚才刚见过吧。她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欲与他靠近。“男女三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这些至理名言,她到此时才全部记起。
介绍完新生,潘夫子又开始卖弄他的话多了。
“既然大家选了老夫的课,也算对老夫的认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下次官考可是有巡抚大人亲自督考。”
巡抚又算哪根葱?梅饭还没搞清青州算是哪个省呢,就听薇言问她,“姐姐,你喜欢算术吗?。”
“还好吧。”梅饭干笑。
“那姐姐教我好不好。”对她眨眨眼,仿佛是在抛媚眼,又像是眼角抽筋。
梅饭不知他何意,只能下意识的推月兑道:“这,我才疏学浅,你还是跟潘老师学习的好。”
“我就喜欢跟姐姐学。”继续眨眼中。
梅饭真的很想纠正他,说他眨眼一点都不好看,可又不敢说,只能拉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不敢怎么着他,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敢。忽然一只戒尺对着他们扔了过来,梅饭低头躲过,还没等再抬头,已传来潘夫子咆哮的声音,“别以为给你们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了,上我的课居然敢窃窃私语,那么能干上台上说来。”
说得好,梅饭大为痛快。这潘老头肯定不知道薇言的身份,正好借机整治下这小鬼。
戒尺并没砸到人,它从两人头顶之间穿过,直砸墙面,发出“咚”地脆响。
薇言脸变了变,想发作,却终没做。他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顺手还不忘把梅饭也拉了起来。
“公子,我还想听课。”她急叫起来,想挣月兑却终没敢用力。
“反正你也没听过几次,以后再说吧。”薇言冷声道了句,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直把她拉出门。
走了几步,梅饭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儿。凭薇言的身份,在这里做个小学生,不会只是玩玩这么简单吧?
那么他是什么目的呢?还有风溱那小子呢?怎么今日没陪在小皇帝身边?
正想着时,已迈出会室大门,一抬眼,愕然看见风溱站在不远的地方,冲她笑得一脸和煦。
她闪了闪神,手不由握紧拳头。
这个男人不一般,早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他别有用心,又狡猾奸诈,这样的人跟着薇言,可未必是他的福气。
“公子要去哪儿?”风溱一见他们,笑着迎了上来。
“这个书院也没什么意思嘛。”薇言撇撇嘴。他还在记恨刚才潘赢的戒尺,若不是因为不能泄露身份,刚才恐怕就把那老头给赐死了。
风溱抿嘴笑了笑,极诱惑的声音道:“那公子现在要不要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到底是少年心性,果然眼神亮晶晶的。
“是哪里?”
“去了就知道。”风溱神秘一笑,似打算卖个关子。
他这样子,反倒更勾起了薇言的好奇。他顺从的跟着风溱走了,当然最终也没忘记把她一起拉上。
按风溱所走的方向看,应该不是女宿,对于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梅饭没多少好奇,她所郁闷的只是为什么非要拉上她。
走没多远,迎面忽然瞧见梅鸿急匆匆向这边赶来。他走得甚急,额头上全是汗珠,边走还边虚弱地喘着粗气。
“公子,公子。”一见他们,便高呼一声,直奔薇言跑来。
饭饭猜测,他多半了得了潘赢砸人的消息,特地来查看情况来了。
果然,梅鸿走到跟前,扑通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告罪,直呼,“小人该死。”
薇言没搭理他,侧身从他身前走过,只当这是一根木头。
好歹是书院的山长,平时对她也不错。梅饭有些看不过眼,路过他身边时,伸手扶了他一把,小声道:“没事的。”
梅鸿点点头,感激地看她一眼。
正准备迈步时,却忽然听他说了一句,“桃大人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梅饭一惊。果然是有事发生了。
桃颜武功虽好,但再好的武功也架不住寡不敌众。自己的右眼跳可能应在他身上了,只是千万别有生命危险啊。心焦之下,再也不能磨蹭而行。
看着她突然拎起裙子狂奔,薇言不由呼了起来,“喂,梅饭,你要去哪儿?”
梅饭没答,她心里只惦记着桃颜。
“公子放心,咱们是同路的。”风溱闲闲的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等待看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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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直跑到桃颜所住的院子才停了下来。
小院外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青衣人,看起来似乎守卫很严。梅饭想冲过去,却被两个青衣人伸手拦住。
“我是梅饭,我要进去,快让开。”梅饭说着,心怦怦跳个不停。上一次桃颜就伤的不轻,这次可别真有个好歹。
“是梅小姐的话,就请进来。”屋里传来一个清冷地声音,却不是桃颜说的。
两个青衣人放了行,她赶忙跑了进去,一进门就听到有嘤嘤地哭声。
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个白色单子,而地上一片破碎的杯碗,床前正跪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嘤嘤哭着。
梅饭只觉脑子“轰”地一下,桃颜是死了吗?他都没等她见最后一眼就去了?
他死了,那她怎么办?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地上哇哇痛哭起来。直似肝肠寸断,回肠九转,眼泪更如泉涌般流出。
这是真真实实的心痛,就像霁走时一样,天塌下来了,压到了身上,痛彻心扉,痛断筋骨。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早感觉到他出事了,为什么不赶紧过来看看,却还在怕那无关痛痒的责骂,怕他摆出的冰块脸。现在好了,人没了,就算想叫他骂也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