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真正的融入军营,才知道当兵绝不是件美事。这里各方面条件都比青州差得多,吃的是窝头就腌菜,管饱不管好,至于住的就更不用说了。十几个士兵睡一个大通铺,空气充满着脚臭和汗臭,熏得人无法呼吸,就是晚上睡觉也经常被打鼾声和磨牙声吵醒,有时候一整夜都无法入眠。这还不算最苦的,最苦的是每日必做的操练,简直折磨死人。
一旦刀剑上手,梅饭才了解到原来书院的那点骑射课,是多么会心疼人,那会儿一周只有一两次课,有事没事还能逃逃课,射箭很累却还不至于让人想死。可现在为了能尽快上战场,那些无良的武将们简直是在往死里使唤他们。
他们六千新兵一共分成十个小队,由一个队长带领。这些队长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不仅教他们武艺,还教他们演练布阵。他们平均每天操练近八个时辰,横劈八百,斜劈一千,蹲马步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才两三日她的手上就磨出血泡,腿脚更是疼得连上床蹲茅坑都费劲。这还不算,经常晚上刚睡下,就要紧急集合,反复两三次才得安歇。然后天不亮就听见鼓声阵阵,又开始另一天的操练。
这些新兵蛋蛋们有几个吃过这样的苦,个个叫苦连天,就连唐牛也骂骂咧咧,直叫着后悔当这鸟兵。
梅饭因为想见桃颜的缘故,虽然也暗自叫苦,却奈何是自找苦吃,只能强咬牙挺住。可别人却不一定了,这些新人中有的是自愿当兵,还有些是生活所迫或者被逼无奈才来当兵的。吃不了苦的也想过逃跑,奈何军纪严明,敢逃跑着一律处死,他们愤恨之下背后不知把带兵的武将咒骂了多少回。
樊州的武将是桃况,他是桃颜的堂哥,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经常手里捧着本兵书战策,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可这样一个斯文人,练起兵来却只能用“狠绝”两字来形容。
他的“狠”为他招来不少骂词,看看眼前这些一边月兑鞋一边骂人的军士们,梅饭只能用叹气来表达了。
“女乃女乃的,桃况真不是个好东西,长得小白脸一个却比毒蛇还毒。”说话的是同屋的小姚,颍州人,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
“就是,他这是练兵还是炼人啊,再这么下去老子还没上战场就先死在这儿了。”另一个颍州人老苏道。他虽叫老苏,却不过二十四五岁,因为面相老,经常被人误以为四十二。
同屋一共十四个大兵,三个霸州人(包括唐牛和胡荪在内),七个颍州人,其余的都是青州人。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个性也大不相同。颍州人碎嘴,霸州人牛气,青州人则文静一些。很幸运,金山寺也跟他们分在了同一房间。他正是最不爱说话的那种。
“是啊,是啊,他们太折腾人了。”
“桃家人一个比一个狠。”
颍州人一拉开话匣子,立刻有人附和起来。他们都是积怨已久的,就算不能反抗,先过过嘴瘾也是好的。
梅饭也很不满这么操练,奈何桃况是她未来的夫婿的堂哥,她不好意思骂人,只能含笑着听他们问候桃家的祖宗。
这时小姚忽然道:“桃家人带兵都这样,听说最狠的不是桃况,是这次征南大元帅桃颜,咱们这位元帅在京里时就有‘鬼见愁’的称号,他带过的兵都要月兑层皮重生一次才能上战场呢。”
“吓,这么厉害。”有人咂舌。
“桃颜不仅容貌过人,手段也过人的。”有人唏嘘。
他们这一开聊,连日的疲劳通通甩开,便荤的素的,咸的辣的全不忌讳了。男人嘛,只要聚在一起话题却总离不开女人,聊着聊着,便又不知怎的转到女人身上。
老苏忽的一笑,神秘兮兮地问大家,“你们说桃家这两兄弟对待女人也这么狠吗?被他们压过的女人不会也跟咱们似地哭爹喊娘吧。”
话音刚落,不少人哄笑起来。小姚是个没成亲的小青年,大约还是个没尝过女人滋味儿的童子身吧,一听这个立刻色眼一眯,很感兴趣地问道:“那到底桃家兄弟对女人温柔不温柔呢?听说那X事还是暴力点更带劲儿。”
“屁啊,你做过那事没有?”老苏大笑着照他后脑勺使劲拍了下。
“没有啊,所以才问嘛。”小姚老实招了。
“好,那我就好好给你讲讲桃颜和他的女人是怎么做那事的。”老苏说着yin笑一声,就像讲**小说,电视里*片镜头一样,那描述的,啧啧,细致无比,简直连上床的女人身上有几颗痔他都数得出来。
众人听得向往不已,有人催问,“你说的这女人床上功夫这般了得,那相貌怎么样?”
“那当然是沉鱼落雁之容,倾城倾国之貌了。”老苏大笑。
梅饭听他们刚才说的还用心听着,到了后来不堪的词汇一入耳她真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舒服之余却又有浓浓地好奇和气愤,到底他说的女人是谁,难道桃颜还没跟她成亲就跟别的女人鬼混了吗?
她正想开口问时,就听小姚笑道:“你这不会是从哪个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吧,人家大将军房事又岂能让你看到。”
“我是没看到啊,不过我有朋友在将军府,是听他们说的,咱们这位大将军每晚都会招不同的女人过夜,就算在前线打仗时也随身带着十来个标致小娘伺候呢。”老苏说着嘴角隐隐有口水都流了下来。军旅生活多寂寞,他们这些老yin虫只能靠臆想些桃色事物过日子了。
只是他刚说完,就听到“咔吧”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老苏吓了一跳,猛回头,然后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小个子用“要吃了他”的眼神瞪着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小个子从牙缝里挤出几字。
老苏颤抖了一下,猛然发现小个子左手拿着一截断刀,右手握着刀柄竟像是硬生生把一把十几斤重的大刀给折断了。他吓得够呛,忙道:“兄弟,兄弟,咱有话好好说,要有什么得罪之处,你说出来,我改,我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