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已做到这儿,不做足都不行了。她一咬牙,随即身子向后就倒。
水晶材质,触感自然不同。随着落地,身体发出“砰”地响动,她也配合地“哎呦”痛叫起来。这一声叫得极为逼真,因为痛是真的,身子着地时咬到舌头也是真的。
“宗主,救命啊。”
她嘴里一面急声呼救,又一面学着班发出“桀桀”笑声,“落在本少爷手里看谁敢来救你,就算霄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不过是孬种一个。”
这话骂得痛快淋漓,或许在她的小心肝里早就想这么骂一回了。只是不知霄听到这妈词时会作何感想了。
班的阴冷声音学毕,她又像小绵羊般呼救起来,“主人,霄,宗主,救命啊。”
这边喊叫着,身子迅速往地上一趴,做出一副垂死状。只可惜她呼救了许久,殿里别说脚步声,连个蚊子叫都没有。
看来只这样是不行的。她咬紧牙,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压着嗓子发出杀猪般一声惨叫。
在寂静的傍晚,凄惨的叫声传得异常深远,就算死人也能被唤醒吧。叫毕,她趴在地上,脸紧贴着水晶台阶,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应该算死前最后一个叫声吧。
这之后,她就该默默等待着,等着霄会出来,看看她究竟死没死吧。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戏做出来灵不灵,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他还是关心她的生死的。好容易带上来的人,轻易就死了,做主人的应该不想看到。当然,她这只是自己的想法,事实如何那只有天知道了。
刚才一番卖力的演出,她出了一身汗,趴在地上感受着带着矿物质岩石特有的凉气,很是舒服。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晚风吹拂下,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她也知此刻不能睡着,可等了半天殿里都没动静,不由心情松懈,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起来。
又过了一刻,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脚步声。她忙闭上眼,静等着那人走近。
一只脚在她身上轻踢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清冷地声音道:“起来吧。”
不是霄的声音,梅饭不敢动,睫毛忽闪着等他动作。
“起来吧,宗主说你的戏演得太烂了,叫你进去。”
她一听,顿时跳了起来。只见身前立着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是常在霄身边的两侍卫之一。
“多谢哥哥。”她欣喜地叫着,躬身一福,然后蹦跳这往殿内走去。
男子表情无奈,摇摇头也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大殿,梅饭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宗主怎么知道我在做戏?”她跟霁练易容术许久,对于模仿别人声音也颇有心得的,寻常之时很难被人发觉。
男子笑一笑,道:“第一,班少爷不可能踏足蔷薇殿;其二,他一向以宫主自居,绝不会自称本少爷;再三,你太不了解班少爷的性子,学他说话时言语缺少神韵。”
梅饭闻听,不由泄气地叹一声,她就说霄没那么笨,果然早被识破了。不过从一开始她也没想他就信了,只是以这出戏表一表忠心,让他知道自己是心向他的。现在看来,这步棋倒是走对了。
她进殿时,霄正站在水晶屏风前若有所思,手中水晶杯子冒着袅袅热气,满室皆是清雅的茶香。
雪顶含翠,极品好茶啊。梅饭吸吸鼻子,很是垂涎欲滴。看他所站离殿门很近,想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不见她。她有求于人,不敢太硬气,跪在地上,做出谦卑之态。
“梅饭叩见宗主。”
“有什么事说吧。”霄背身站着,没回头更没看她一眼。
她不看出他表情为何,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有事要求宗主,是关于今天新来的少年的。”
霄冷笑,“怎么,里面有你的情人?”
梅饭有些羞赧,“不是情人,是朋友。”
霄哼一声,“朋友也罢,情人也罢,你只需说什么事就好。”
梅饭怕他恼了,忙把今天在凤鸣殿里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且特别声明,如果李悦被弄出太监的话,她也不想活了。不过这种以死想胁的话在霄这儿分文不值,他冷笑一声,然后很优雅地告诉她,若她真不想活,那就别活了。
梅饭心叹不已。人家明摆不吃她这套,无奈之下只能重新跪下求情。她好话说尽,并大赞他是活菩萨转世,专门救苦救难的那种。也不知是这通胡话说动了他,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最终他居然点头同意,还说会跟班好好谈谈。
两兄弟视如水火,他所谓的好好谈,究竟好的什么程度,梅饭不知道。不过她对这个消息却是欣喜万分,连声道谢,然后屁颠屁颠的走了。
她走出许久,霄才转过头来,望着空空地殿门若有所思。
侍卫一直瞪大眼睛看着一男一女磕牙磨嘴,直到梅饭走后,忍不住叹息道:“属下还以为宗主不会答应呢,不知您什么时候也成了怜香惜玉的人了?”
“风,你很闲吗?。”霄看他一眼,眼底神色莫名。
风立刻低下头。
“若这么闲,不如替我去见一下班。”
风一听,如风般往殿外奔去,边跑还边嘟囔着,“忙死了,忙死了,我真是忙死了。”
班少爷岂是正常人能见的,他怕霄拉他去应付那位祖宗,自然是有多快跑多了。
人走干净了,殿里一时又恢复了平静,静得可以听到山中泉水滴在水晶石上的叮咚声。可霄的心却烦乱异常,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最近,他一直无法平静,不仅因为刚回来的班,还因为刚才那个令人头痛的丫头。
梅饭,他现在根本弄不清,把她带来蔷薇宫是对还是错了。
她的存在一直是他心揪之事。刚刚得知霁有个徒弟时,他是欣喜的,继而知道她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喜悦之情更甚。所以,极少下山的他,才会专门走一趟彩国。为了找到霁,也为了找她。可她的到来并未填平长久以来的渴望,反倒令那份渴望愈发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