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我还没走,你怎么就来了呢?
他一步踏入屋内,把碧荷拉入怀中,轻抚伊人发。
我冲他抱一抹微笑,不得不承认,近看他的时候居然比小不点还漂亮。
“公子不想再坐坐么?”美人在怀的他居然还一脸放荡不羁。
“这姑娘都有主儿了,我就别自讨没趣了吧。”我还是微笑,迎面不打笑脸人啊。
“公子怎么猜到的?”说实话,这位先生阴柔得很。
“呵呵,自古痴情女来薄情郎嘛,当然我不是说你薄情,是夸她痴情。在下不打搅二位了的良辰美景了,告辞。”我毕恭毕敬地抱拳鞠躬。
“公子留步。”他放开怀里的碧荷,“今日得公子如此成全,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我眸子一冷,瞧,麻烦主儿来了。
直起身来,对上他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就觉得浑身上下沾满了蓖麻一样的不舒服。“好啊,钱某在这梅城里也没什么朋友,愿意交你这个知己,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碧荷起身去关了窗,他嘴角轻扬,悠悠道:“姑娘唤我忆然就行了。”
我心一沉,却还得装出一副“你搞错了吧”的神情来。他还是一脸柔媚至极的微笑,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模了模自己的脖子。我顿悟了。
第二性征里唯独这东西不好造假。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得憋死你。
我叹口气,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在桌边,用手支着脑袋,懒散地问道:“先是说书先生那儿一嗓子,再是后来的‘五两黄金’,把我弄到这屋来还这么大费周章的,说吧,什么事儿啊您?”如果你觉得我荒诞得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那么我会证明给你看,有这种想法的你是多么的愚蠢。
他的表情一僵,显然是没料到我也有一手,而后笑笑说:“哎呀,真讨厌,荷荷,我们被揭穿了。”碧荷姑娘回眸一笑,这男人接着说:“请姑娘恕罪,在下并不是有意欺瞒。这魂来香的酒都掺有迷香散,在下特地送解药来了。”我心里冷笑了一声。
“哦,不必费心了,那酒我压根也没喝。”
“荷荷你看,大将军的千金果然不同凡响。”
我心里明朗:这一步步的是要将死我,可我好像没说过要和你玩象棋吧?
“没事儿我走了。”
“姑娘,忆然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那你俩没事儿干嘛装什么患难小情人?”我皱着眉头问道。
“本以为金小姐能被我们感动,主动交我这个朋友呢。谁知金小姐真的拿了钱,还居然拿了钱就想跑。忆然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要是一般女子定会声泪俱下地把钱留下然后和我称兄道弟并祝我们俩百年好合。”
“那你今儿不是见着这样的姑娘了么?金子比您那烂调子爱情值钱多了。再说一般女子谁来这地儿啊?”
“是是是,金小姐说的是。金小姐才思过人,忆然真的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那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我冷冷地回道,“我是谁你心里一清二楚,我呢?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个人,头一回听到你这个名字,如果你不会交友,那我今天给你上一课,‘朋友’,得知根知底掏心掏肺。对不起,您不配。”
他被我骂得黑了脸,良久却听他又缓缓一笑道:“金小姐,今天是在下冒犯了,望小姐恕罪。但有一言,忆然想让金小姐听一听。”
我一顿,脾气倒也缓和了许多。耶稣说了,有人来敲门,你必须得给他开门。现在人家只想找个台阶下,我也得给人家不是?
“说吧,洗耳恭听。”
“恕忆然直言,金小姐嫁给凌亲王可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两厢情愿。”
“金小姐如此信心满满?”
我狐疑地望向他,却只听得:“金小姐可知,凌亲王与右丞相之次女曾私定终身?”
见我不语,他又说道:“看来金小姐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啊。在下看来,金小姐即便同意嫁给凌亲王,这日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难怪……难怪大哥说会委屈我,难怪二哥会力挺我的逃婚,难怪他眼底满满都是对我的憎恨……原来一不小心,我竟然成了传说中打不死的小三。
可我一点儿都不沮丧,也不兴奋,关键是,这事儿和我有关系么?
我们两个是钱权交易,路是他自己向我这边儿铺来的,我试过逃跑了呀,这不是给抓回来了么?你让我再跑一次?我命丢了你赔得了么?!
“忆然兄的意思是让我悔婚?逃婚?还是干脆下黄泉?我脑子饶不了这么多个弯,您干脆点吧。”
“呵呵,金小姐想到哪里去了,忆然只是想为一个知己提个醒而已。”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怎么做都在你,我话撂这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稍微想了一会,开口道:“怎么做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也做好了准备,多谢忆然兄提醒。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他微笑着起身送我,说:“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推开门,脚刚迈出的那一刻就闻出了空气里有那么一股子“我像猴一样被人耍”的倒霉味儿,嘴里忿忿的暗骂着:“什么挽发,全他妈扯淡。小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