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看见她满脸泪水和汗水,这个姑娘哭得一塌糊涂。
她捂住领口,用手指着小不点,哭着说:“我以为你和宫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是我活在这里唯一的指望。可你……曾经我被嬷嬷罚得狠,是你将我要来,既然一开始就讨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出宫?为什么以后就不要了呢?!”
小不点只淡淡吐露一句:“主仆有别。”
颜溪愣了愣神,苦笑道:“呵,是了,我忘了自己是仆,你是主。你这样的人,最瞧不得乱纲常的人和事,那么难的宫规都是你字字句句教会我。呵,你这样的人……”她顿了顿,又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但像她这样无视纲常规矩的女人,你又如何能受得?!”
刚刚自己又看得入戏,回过神来时,才觉察到那个“无视纲常规矩的女人”说得正是本王妃。
我觉得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实则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但回首往事时发现,从一开始围绕在凌亲王身边的每一桩事原则上都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却次次都能将我打得头晕眼花。这次也不例外。
可见闪婚是个多么不靠谱的事啊。
对于无故扯上自己的事件,我想我是有发言权的,但这一权利被小不点生生掠夺。他一把掐住颜溪的脖子,手臂上青筋可露,话语间仍是清清淡淡:“我一向不屑与女人动手脚,你却偏偏来招惹我,是想尽了当年的主仆情分?”
他这一掐,掐出了颜溪积藏于胸口的欲火。颜溪抱住他手臂,脸颊贴上去反复辗转。小不点眼中的厌恶多了几分,我心里又是一皱,最近这是要犯心脏病了么?
忽然一个手刀劈向颜溪,她身子一软,自然昏了过去。月忆然在一旁恹恹地说:“真不知你们两个要让她闹到何时。”随后取走小不点手中的那张纸团,两根手指揪住颜溪的后衣领,像是有洁癖的人才配有的动作那般将她拖向殿门,“五弟,这丫头由四哥来处理,欠我的人情,你还到贝壳身上就行了。”说完再一扬手,是他惯有的告别动作。
“你自小与我四哥和太子走得近,你说,他会怎样做?”小不点在我身后没有底气地问。
我双眼一眯,没什么情绪地答道:“抽筋扒皮吧。他以前答应过我的。”
隐隐听到身后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我觉得精疲力竭,一颗心麻木得没什么感觉。
想起现世那些写宫斗本子的,真是由衷敬佩。我斗了一天把自己斗得气力不剩几分,他们斗了几十万字也不消停,恨不能斗上个世代轮回,这可真是,坐着写书不腰疼啊。
强打精神月兑了湿漉漉的裙衫,还未月兑净就被小不点从背后紧紧抱住。心尖又是一皱,我抬起头望向云轩殿的殿顶,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静,便静到了冬至,忆风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