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他单手把我扔进一方水池,不是平日里的热气蒸腾。今夜没烧水,冰冷穿透厚厚的裙衣渗入皮囊,屋外本就寒风刺骨,我仅有的体温都要被凉水夺取,恨不得在衣袖上结出一层冰来。忍不住便打了个哆嗦。
这是他对我的惩罚,我想。
是对我吐了他满身浊垢的惩罚。
但这样的惩罚着实重了些。祭典上我早已把胃吐了个一干二净,这次吐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些酒水,算不得浊垢。况且,是他让马儿跑得那样快,一路颠簸,我又酩酊大醉,怨不得我的。
又是“扑通”一声。
层层水波荡漾开来,我抹一把脸上的水,和着月光瞧见退了外袍的他也伫立在冷水池,面若寒冰地看着我。
“醒了么?”他轻轻的几个字回荡在黑暗的云轩殿里,没有灯光没有婢女,只有我和他。
我冻得牙齿打颤,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体上很不舒服。
但他明白,唯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清醒。而我亦如他所期盼的那般,清醒了清醒。
水珠从发梢擦过眼角,像一滴泪那样攀沿于脸上。小不点伸手将它们一一拂去,那样轻。
我虽然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无奈今夜灌得酒精委实多了些,清醒的程度还没到能够与他侃天论地耍刀弄枪,只是天不再转悠,脚踏实地了几分而已。我没打开他的手,却也不愿吱个声。
见我久久没应他,擦过脸颊的一只手顿了顿,它的主人生冷说着:“你同他没得结局。”
也许是强撑一份脸面,也许不愿意就这样被别人指手画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像你同她一样。”
他垂下手臂,回应道:“对。一样。”
我突然觉得心尖有些疼,眼角好酸涩,一幅本就阴暗不明的画面又无端变得朦胧,只剩个大概轮廓。用手背揉揉眼睛,抿起嘴故作坚强。
却未曾料想过会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透着青草味道的怀抱,总是让我觉得很安全。
他抱我那样紧,在我耳边低哑道:“你真是个气人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