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的声音透过窗户清晰地传了进来,虽然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但难掩语气中的兴奋之意。是啊,以最少的损失打了个打胜仗,的确是将领们最大的成就。
“今天咱们打了个打胜仗,通知伙房,晚上加菜,陛下赏赐下来的美酒众姐妹们一起分享……”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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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众将的邀约,我独自一人在军营中四处游走,四处溢满了将士们的欢声笑语,与我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想我是太高估自己了,一直自以为是无所不能,征服小小的古代也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原来做一个古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己还需要不断的完善。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想到会与带兵巡查的雷延不期而遇。唉,为什么总会在心情不爽的时候遇到这个冤家?
“雷少将军怎么不去那边热闹热闹?”处于礼貌,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战争时刻,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我奉命在营中四处巡查,谨防敌军偷袭,绝不可擅离职守。”雷延这次见到我表情稍稍有些奇怪,但语气依旧是一板一眼,毫无波澜。
“的确,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雷少将军果然不愧为大景名将。”
“……其实你也不错,这次多亏了你的弓弩,我们减少了不少损失,你这个人还是有长处可取的。”雷延犹豫了半天才蹦出了这句不含贬义的称赞。
略有惊讶的看着雷延,后者表情则越加不自然,她这是,在向我示好吗?
“你……”
“雷某还有很多地方要巡查,先行一步……”雷延迫不及待的打断我的话,之后匆匆离开。
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顿时觉得好笑,这孩子,真别扭!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关系算是更近了一步,最起码,以后见面都不必再互相恶心了。
躲过喧嚣的人群,回到营帐中一个人对月独酌,娴静安谧的气氛持续不久便被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景渊破坏的一干二净。
“外面那么热闹,你一个人躲在这里装什么深沉。”
“如果我是你,是不会跑到这里自讨没趣的。”实在是没有心情来应付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抛下一句警告的话,便自顾自的为自己斟满美酒。
“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你可别狗咬吕洞宾,我是猜到你心情不好,特地跑来开导开导你。”景渊也不讲究,撩开前摆在我身旁席地而坐,身体倾斜倚在我背上,不耐烦的虚晃一下,她依旧不识相的紧挨在生旁,无心再与她玩这些我退你进的幼稚游戏,也就由着她去了,于是我便做起了景渊免费的大靠垫。
“我知道,今天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可是,戈雅,这是我们选的路,也是将来要面对的……”沉默了许久,景渊才缓缓地开口道。“你也知道,我和父君没什么背景,一切都要靠自己,而能最快获得权势和威信的地方就是军营。我十三岁便被送到军中磨练,那时候年少不懂事,才待了几个月,便以为自己已经学到了该掌握的一切,便跑到雷老将军的面前叫嚣着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雷老将军什么话都没说,只看了我半天,说上战场可以,但要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当时还兴冲冲的向她拍着胸脯保证,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景渊转向我,表情似悲似讽,“你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样吗?……呵,我就提着枪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的人面目狰狞地倒在地下,任凭温热猩红的血喷洒在我脸上,那种感觉,每每午夜梦回都能忆起……”
将那只快要被捏碎的杯子从景渊手中解救出来,主动贴近她,无声的传递着我的支持与安慰。我知道,她是揭开自己的伤疤来鼓励我。
景渊显然是感觉到了我的意图,对着我会心一笑,“你听我说完,那场战争之后,我被打了四十军棍,几乎丧命。在被接回宫中养伤的那几个月内,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把父君吓得够呛,以为我中了邪,无奈只好把我送到灵光寺。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整我,路上又遇到了大批匪兵,我被剩下的几名守卫护着逃进了一处密林里,躲了三天三夜,没水没粮也就罢了,妈的,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最后关头居然还遇到了两匹比我还饿的野狼。我当时就想,老子憋屈了这么长时间了,这次可不能再窝囊了,就算是死也得拉着这两匹畜生。拔起靴子里的匕首就干了起来,或许人在危急关头真的会爆发出异于平常的力量,绝处逢生,我活了下来,之后我又过了五天茹毛饮血的日子,终于等到了前来搜救的士兵。呵呵,这么恶劣的条件都整不死我,还有什么是我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