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期望的女学生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多,刘芸儿隐隐成了小班的大姐,大班的年龄跨度倒不是很大,集中在十二岁到十五岁。
原本柳卿是打算大班也是做学问,只是相比小班要深入一些,后来仔细一想,十五岁已经是要出阁的年纪,学那么多学问还不如多学点夫妻相处之道。
柳卿始终相信,不管是出阁的小姐,还是迎娶的少爷,成亲的时候都是抱着美好的幻想的,谁不想长伴身边的是一朵解语花?谁又不想自己的夫君是个疼她宠她的好男人。
上床是**,下床是贵妇是所有男人对妻子的美好希冀,她当然不是想着要教出一群贵妇**,而是开阔大家的思路,眼皮子看得长远一点,只要胸中自有丘壑,又哪需要怕外面那些狐媚妖怪。
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深闺怨妇,她希望她们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挂靠在男人身上。
现代的女人能撑起半边天,让男人不敢轻易辱之,不就是因为自立自强吗?
这年代虽然差得远了点,甚至可能都不在一个轨道上,但是女人所期望的东西都差不多不是吗?
柳卿觉得这事要是做好了,说不定以后她还真被万人景仰了,怎么说也为夫妻之间的事做出了贡献不是。
心下这么安慰着自己,柳卿便把大班改成了一个女人养成班,她需要做的,便是把这些坐姿端庄,说话端庄,行为端庄,思想端庄,各种端庄的女人变得不那么端庄,男人娶的是妻子,不是端着张脸的木头。
阙子墨一边听着希及的解释一边笑不拢嘴,心中无比赞成,要是希及是个和其他那些世家小姐一样端着个面孔,他也不至于把心丢得那么快那么措手不及。
在阙子墨眼里,柳卿就是最好的,好得都没边了,天上没有地上无寻,那些世家小姐只要有希及一分,都是大预朝男人的福气,当然,他不在乎其他男人有没有福气,他这么支持只是因为希及好像做得很开心,看她带着坏意的笑他就觉得要是不支持,那就是犯了大罪。
柳卿不是菩萨,安的当然不全是好心,京城中人暗地里是怎么说她的,那天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下流猥琐,虽然她表面上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心里却也不是一点也不介意,法还不责众,她当然不可能一家家去报复。
想来想去都觉得,要是给他们个厉害老婆,让他们以后寻欢都得躲着,回去还得编理由也不错,就算报应不到他们身上,报应到他们儿子身上也不错。
她现在有个王妃身份,上头有闻听罩着,胆子好像也被宠得大了许多,她自认都快无法无天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不做点事来消遣消遣都对不起自己。
学院里的其他事柳卿并不需要费心,除了徐长州和贺敏之外全是柳家人,虽然不说个个和她亲,但是个个为她着想是肯定的,就算再不亲近也是柳家人不是,在这个家族观念无比严重的年代,家族里再斗得厉害对外也是一条心的,更何况柳家向来和睦。
所以柳卿大部份的时间便放在了女班这边,小班因为年纪还小,先生都是选好了并且和柳卿商量过应该教些什么的,还有胆子不小的刘芸儿带着,柳卿也不需要费多少心,最让她关注的便是大班了。
大班一共有二十二人,来这里讲学的人柳卿费了不少心思,有夫妻和睦的贵妇人,也有衣着朴素但是气质不凡的清贵寒门中的夫人,甚至连柳卿的母亲文语菲都被她拉来讲了两个半天,柳卿的主意已经打到皇宫中的妃子头上去了,要是时机合适,哪次进宫她不介意提一提这事,相信宫里那些女人也是想找些事做的,皇帝在时要争宠,这会需要争的人都不在了,还需要斗什么,闲着也是闲着,来她这里逛一圈也是尝个新鲜不是。
大班的课有个和其他班明显不一样的特色,那就是讲台上的先生讲得不多,反而是学生提问的多,然后先生再回答,一开始没几个人敢提问,慢慢的,大家才放开来。
她自己也应学生的要求讲过几堂课,可能是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对着她学生倒是没那么拘束,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就边夫妻之间的情事都没有放过,胆子大得很。
时间一久,整个班的学生倒是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对不能常出门的闺阁小姐来说是最大的收获。
除了女班这边,男班那边柳卿并没有每个班都去讲课,而是像在大学一样单独设了一堂课,愿意来听的随时可以来,不愿意听了半途走人她也没意见,一开始大家不太适应,时间一长效果就出来了,因为是自主来学的,当然就学得很认真,比那些因为是那样,所以必须去学来得好多了。
柳家的人从来就是个脑筋转得快的,看到这样效果不错也纷纷效仿,这样不只是自己轻松了,学生也轻松了,徐长州和贺敏之当然也就有样学样了。
整个学校就成了一堂一堂的讲座,不过时间上柳卿调节了下,倒也没有撞车的事发生。
这成了这所私学最大的特色,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柳卿收人却越来越严格,并且也没有听从旁人的意见扩大学院,在她来说,现在这样的大小已经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有些事是需要积累的,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大预朝战败,皇帝战死的消息来得突兀,还没有传得众所皆知时,知道消息的几人已经震傻了。
阙子墨脸色惨白,怎么都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在他眼里,皇兄就是战场上的巨人,那么多场征战,受过那么多伤都挺过来了,并且一直护着他,现在明明他都成了皇兄最坚实的依靠了,皇兄怎么反而倒地不起了呢?
这不可能,皇兄绝对不可能如他所说的落入圈套力竭而亡,一脚踢翻满身伤痕狼狈回来报信的亲卫,阙子墨向来平静到淡漠的脸满是暴戾,“谁让你传回来的假消息?你是奸细是不是?你这么说是故意要让大预朝的后方大乱是不是?告诉你,不可能,有本王在,谁也翻不了天去,来人啊,把他拖出去,剥皮削骨,本王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亲卫眼泪横流,赶紧又翻身跪好,他不是怕剥皮削骨,而是真正的伤心,从小便是作为皇上的亲卫死士训练,在他的心里皇上就是天,忠于皇命的概念已经融进了骨子里,眼看着落入圈套陷入包围之中,皇上受伤不能月兑围,众亲卫里他轻身术最好,身体又最小,相比来说最好突围,皇上命他去搬救兵时情况便已经不太好了,他拼死突围出来搬了救兵回去时,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皇上被众人围在最里边,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无孔不入的箭,一根射入脖子的箭要了他的性命。
当时他便觉得天塌了,大预朝的强盛已经可以预期,可是现在国内没立太子,年纪最大的也才十八岁,要承担一个国家肩还不够宽不够硬,而且皇上亲征时是三皇子监国,要是皇上能凯旋,三皇子要是朝务处理得当便极有可能是太子,可惜……
从怀中掏出一个扳指颤抖着双手奉上,阙子墨眼神中透出绝望,这东西他认识,是皇兄戴了许多年的扳指,从没离身过,足可见他的喜爱,现在出现在这里,被一个亲卫送了回来,打碎了他所有的希冀。
皇后早就哭成了泪人,可是早年便跟着皇帝打拼,魄力自是不同旁人,抖着手把扳指拿过来仔细辩认,好半晌呜咽着道:“闻听,这是皇上的,本宫认得。”
阙子墨身子有些晃,爹娘都死得早,他是被皇兄带大的,就算是后来皇兄称帝后对他偶有猜疑,对他的爱护之心也从没变过,可以说,皇兄对他的这些皇子都没有费过那么多心。
他对皇兄的敬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兄对他的信任倚重也从没隐瞒过,所以从来没有朝官在皇帝面前说过他的坏话,这在历史上便是极少见的情况。
现在,那个带着他上战场,教他读书识字书法枪法的皇兄居然倒了,这让他怎么相信,如何相信。
柳卿鼻子酸涩,上前扶着阙子墨坐下,把他的双手合拢在掌心,明明不久之前还是笑着的,这一会却悲伤得压抑。
“闻听,你不能乱,大预朝不能乱,境外敌国虎视耽耽,前方的将士还在等着看朝堂的变化,不能给他们乱了的错觉,不然……外忧,内患,大预朝建国才二十多年,会撑不住。”
她还想在太平盛世下闭上眼睛,不想在乱世中挣扎,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她哪能例外。
阙子墨闭上眼睛,把心中翻涌的所有情绪压下,悲伤也好,难过也罢,现在都不是时候,皇兄打拼下来的江山,他要守住。
在皇后,阙晓潜,柳卿的期待下,阙子墨缓缓张开眼睛,里面已经平静无波,但是柳卿知晓,他的内心早已经是翻江倒海,因为她掌心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信任她,所以他纵容自己在她面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