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红玉与菲儿同榻而眠。二人躲在被窝里,悄声的摆谈着关于薜府的种种零碎之事。吴妈妈是夫人的陪嫁丫头,整个薜府上下的丫头婆子里,就数吴妈妈的位份最高。
而胡妈妈与王妈妈则只是粗使婆子,负责巡夜或做些责罚犯错的丫头等,一些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而王妈妈则因为,性子急燥且手段狠毒,更是不得人心。大家明面上奉承着她,实则背地里都巴不得她落不到个好。
而由于老爷常年在外,府里没个男人主持大局,为避嫌因此府里的下人多是些丫头婆子。唯有负责管理府中园林花木的花匠,也是有了家室之人,白日里来府中打理,晚间也就出了府去。
故而府里夜间是不会有男人存在,所以某些婆子凶悍些,只要不闹出大事。常年礼佛一心向善的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全府上下本就没个男人撑着,再个个柔弱不堪,是会被外人欺负的。
二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大半宵,直到同房而眠的绿翠朦胧间翻了个身,似被二人隐隐的说话声给惊扰了,红玉才止住了话语。
压着声音言道:“姐姐我们也歇息吧,看咱俩只顾着聊天,忘了绿翠己经睡下了。今日里她被责罚,饿了一整天。直到晚间了才被放回房里,胡乱吃了些东西才睡下的。这丫头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哭了整整一天呢!”
冷菲儿有些愧疚的悄声应道:“都怪我,连累了她”正说着,绿翠又再次的翻身,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抽泣声。二人终不再言语,各自安静睡去
一夜无梦,虽睡的很晚,但冷菲儿却睡的很香,许久没有这样睡的踏实过了。
次日卯时,睡的正沉的冷菲儿被红玉轻轻的推醒:“姐姐,快些醒来。到时辰给夫人定省了。昨日里夫人恕了我俩的过错,今天可得落个好印象,快起来。红玉给你打洗面水去。”红玉一面说着,一面返身出了房门。
菲儿睡眼惺忪的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很是不甘的伸了个懒腰,低声嘀咕道:“古人就是麻烦,每日里放着好好的美容觉不睡,搞什么辰昏定省嘛”正低声念着,却见己经梳洗妥当的绿翠撩开帘子迈进房内:“绿翠,嗨!早上好!”菲儿急忙止住嘀咕,裂嘴笑着与绿翠打招呼。
“呃!冷姨娘早安!”绿翠嗡声应道,急急的在自己床榻边抓起一件围裙,也不与菲儿多话,逃也似的出了房门。想来昨日里的责罚让她对菲儿心存芥蒂,心里也略有怨念故也不愿与之多作交谈。
菲儿也知昨日之事绿翠确实是受自己所累,也不与她计较,只暗暗苦笑:初来乍道,就与人有了隔核,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化解才是。
片刻之后,红玉打来热水。菲儿梳洗完毕,在红玉一招一式的指点下,也勉强学会了挽简单的发髻,当然红玉也只当是她淹坏了脑子,手脚变的不是那么利索所致,心里也并未生疑。
在换上红玉干净的衣物后,人也显的清爽了许多,与昨日那脏乱不堪的狼狈样相竭然不同。二人也不敢多作耽误,急步向菊苑而去。
菊苑内,夫人早己闭目稳坐于堂,手腕处依旧轻捻着绿玉佛珠,后房内淡淡的檀香味飘然而出,正房里显的异常安静。
这次菲儿可学乖了,规规矩矩的跪在堂屋正中,接过吴妈呈上的粉质彩釉茶盏,恭敬的对薜夫人言道:“母亲大人请用茶。母亲昨儿夜里睡的可好?”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红玉教她的。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在这薜府里好过,可得先摆平了这个大boss才是。
红玉急步上前,自菲儿高举的双手里接过粉质彩釉茶盏,伏首递给了薜夫人。
薜夫人微启双眸,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放在了一旁的伏案之上。顺便扫视了一眼跪在堂中恭敬的菲儿,自鼻腔内轻轻“嗯”了一声,自是作答。
虽不曾多话,但从眉宇之间看来,却感今日薜夫人心情也不算坏。想来昨夜母子之间的一番互动,让薜夫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又静了许久,薜夫人终才开口言道:“昨日之事,少爷己经替你求情。想来你二人也有缘份,少爷对你也颇为上心。你好生伺候着少爷,待少爷成年之后,如有缘份为母将会为你作主,安排你与少爷圆房,做个通房丫头。”
说到此处,薜夫人微一停顿,低头疑视着菲儿的神色有无变化。见其仍低眉顺目的跪将在地,并无多大神情变化,便满意的接着说了下去。
“你心里定然有异,自己进门之时便己拜过天地,日后怎会仅是个通房。其实你自己也很是清楚,你是怎样进得我薜家之门。当日拜堂是因尊从先生之命,以作冲喜之用,并无其它意义。归根到底你也终是我薜府买来的大丫环而己,下人们唤你一声姨娘也就是应个景。如若将少爷伺候的好,讨得了少爷的欢心,日后圆你个名份也并无不可”
薜夫人如念经一般叨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一再的强调,你冷菲儿在这府中并不是主子的身份,仅是我薜府买来的丫环而己。如今安在少爷房中,日后被少爷相中,也有可能收入通房丫头,等等。
菲儿也不再反驳,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暗暗言道:开什么玩笑,这小屁孩当我老公,我还不乐意呢。当丫环,我还巴不得呢。有朝一日等这小屁孩成年之后,收我为通房。我呸!你做梦去吧!你以为是恩赐,姐姐我还不想要呢!如今人在屋檐下,姐姐我懒得与你争辩。走着瞧吧,定要想法子休了这小屁孩!
表面上波澜不惊规规矩矩的菲儿,心里的小人却在不停的叽咕着,任薜夫人的话自左耳钻进去,再自右耳钻出去。直到最后念叨完了的薜夫人总结性的言了一句:“好了,说了这么多,想来你也记来了。下去好生伺候少爷吧!”
菲儿急忙乖巧的伏身而下,深一施礼:“母亲大人,教训的是。菲儿退下了。”然后颇为懂事的与红玉返了回去。
薜夫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吴妈妈言道:“去通知裁剪师付,给这丫头做几身象样的衣服。少爷房里的大丫头,也得有个大丫头的样子,可不要让旁人笑话了,失了少爷的体面。”
“是!”吴妈妈恭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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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菊苑返回的菲儿与红玉,刚入梅阁便听见正房里有说话的声音。
“表哥,还在睡吗?那我就在这候着吧,待表哥醒了我好陪他说说话。”袁玉蝶的声音。
“表小姐,这”绿翠怯怯的声音传出。
菲儿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昨日里就是这妮子采的菊花坏了事,今日里她又跑来了,可不要再有乱事发生。好歹自己如今是少爷房中的大丫环,如若少爷再有个闪失,自己可没个好下场。
红玉听闻那小祖宗又来了,也颇有些着急,紧跟着菲儿奔向正房。
二人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袁玉蝶的注意,原本坐在圆桌旁用茶等候的她,不由的站起身来。看着菲儿大步进房,也不与她招呼,便直奔内房,目光投向床榻边的白玉花瓶上。心里便没来由的恼怒起来:“哎!你倒是什么意思?今儿个我可没采菊花来。昨日那事,我不是不知道吗!哼!”
菲儿看着花瓶里空空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对一旁不言不语的绿翠言道:“少爷还没有醒来吗?。”一面说着,一面缓步迈到床榻前。
心想哮喘病人理应最喜晨间空气。这个时辰空气清新,在院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病情可是最好的。
绿翠对冷菲儿可是不感兴趣,也只轻应了一声,便闪一边去了。
菲儿行至床边,见薜子墨双眼微闭,动也不动,可那微翘的睫毛却轻轻的抖动着。分明是在装睡,却不知为何原故。菲儿暗感好笑却也不动声色,假意不知情的轻轻拉了拉被单。尾指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轻挠了一下薜子墨的痒痒。
这招果然奏效,薜子墨终是忍不住痒,假意翻动身子,右手一抬将菲儿的手划了开去。微嘟的双唇却有些不满的翘了起来,双眸依旧闭的死死的,眼珠子却在眼皮下不停的滑动着,大有装不下去的趋势。
菲儿更感有趣玩心大起:这小屁孩真有意思,明明醒了却还要装睡。看我不趁机捉弄一番。
轻坐床边,故意对红玉言道:“平日里少爷什么时候醒的。”
红玉言道:“平日里这个时辰少爷也差不多该醒了,不知今日怎得这样好睡。”
“哦,这样啊,想是少爷昨日夜里休息不甚好,身子不适才会有倦意。以前我也学过一些个按摩手法,不如给少爷试试,也好给他解解乏。”
说话间,菲儿双手轻柔的在薜子墨的肩部,不轻不重的划拉了一下。是人都知道,如若重重的一划或许还好过些,可就偏偏这样似有似无的轻划才最是奇痒难忍。
薜子墨终于忍无可忍,猛的睁开双眼,看着一脸坏笑的冷菲儿,赌气似的将小嘴嘟的老高,却终不出声。
菲儿见自己‘阴谋’得呈,终于轻笑出声“呵呵!”
薜子墨一见菲儿笑出声来,大为惊骇急忙伸出肉呼呼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嘘一声。立即又瞪着幽黑的大眼,指了指外房袁玉蝶的方向,满脸的乞求之色。
菲儿终才明白,这小子装睡是在避他那小表妹,也就止住了笑声,会意的点了点头。
外房的袁玉蝶听闻冷菲儿的笑声,急忙迈进房内:“你笑什么?我表哥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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