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姨娘一听薜夫人松了些口风,也立即有了些精神,急忙拭干脸上的泪痕言道:“妹妹己打探到,少许官府会差人来府里取证。姐姐只需作证,昨日夜里催大夫是在府里出完诊归去即可。有了时间上的证明,相信官家也会知道是误抓了人,我表哥也会沉冤昭雪的。”
“哦。”薜夫人闻言心里一松暗暗掂量:本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自己只是说出实情,看来这个顺水人情也是可以做做的。
而一旁的菲儿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往日催大夫对子墨暗施毒手,己令她异常惊怒,昨夜偶然得知其与湘姨娘有着不可告人的勾搭,而且自己心里虽很是通透催大夫被捕一事实在冤枉。但是一想到他们对子墨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了半分的同情。
本想湘姨娘与催大夫虽然吃了哑巴亏,却也不敢有所伸张,充其量暗中打通关节静待事件的转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湘姨娘走投无路之既,竟然敢厚起脸皮跑来薜夫人这里哭诉,而且还编出这等荒谬的言词以图救出自己的奸夫。薜夫人不知情被其欺瞒,可自己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心里一阵计较,菲儿毫不犹豫的侧身言道:“母亲,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母亲三思而后行。”
正欲应下的薜夫人闻言,颇为惊疑的调头看向菲儿:“哦?此话怎讲?”
湘姨娘也立即警惕的看向,一直未曾开言的菲儿,心想这丫头想要作甚,在这紧要关头冒出来是什么意思。
菲儿此时管不了那,双眸似箭瞪向自己的湘姨娘,轻步上前微一施礼轻声言道:“今日菲儿在街口听人摆谈,说是昨日夜里官家全城戒严是在申时末,而官差在街上遇见催大夫神色慌张的行走之时却是酉时末。这之间可是间隔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母亲不调查清楚冒然作证,日后要是因此吃上了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湘姨娘闻言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双眸隐隐恨意的看向菲儿,大有一副恨不的将其生吞活剥的势头。
薜夫人闻言也一脸的警戒,转忙询问道:“妹妹,如若此事真的如菲儿如言,那这个忙姐姐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如若官家来取证,姐姐只能如实告之催大夫的行踪。却是万万不敢有所隐瞒的。再者说了,如若催大夫是清白的,那这其中的一个时辰去了那里,他自会有个交待,也无需我等来刻意隐瞒,反而招人误会惹来祸事。”
薜夫人的一番话,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泼下,当时就将湘姨娘泼了个透心凉。天知道,要是能说出催大夫中途那一个时辰去了何处,自己又何须厚着脸皮跑来求薜夫人作证。
满以为凭着催大夫与薜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薜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出面说上一句话,以免了庆郎的牢狱之灾。谁知眼看大事将成,却又突然冒出个冷菲儿,并且还一脸的义正严词,唬的薜夫人不再作证。试想一个小小的冲喜姨娘,怎会有这等胆识冒出来说话,莫不是两婆媳故意在自己眼前演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自己逗着玩?
看着菲儿淡定的神情及薜夫人一脸的严谨,湘姨娘虽然心知求助希望己经不大,却还仍不死心而作着垂死挣扎:“姐姐,我表哥昨日夜里自梅阁里出来以后,恰巧遇见了妹妹,便闲聊了几句,故而才会耽误了一些时辰。”湘姨娘此时己有些乱了方寸,自己刚刚撒谎说今日回娘家才知道二人之间的远亲关系,心里一急便给忘的一干二净,一门心思想要救自己的老情人,只得隐隐露了些实话。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湘姨娘的一番话刚一出口,菲儿则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了:“二娘,这话怎么说的。刚刚你还说,以前不知道自己家与催大夫,有这么一层远亲关系。只是今儿个回娘家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且还是受父母亲之托才来求助母亲的。怎会这回子功夫,又变成了昨儿夜里与表哥偶然相聚闲话家常而误了时辰?”
薜夫人也听出了湘姨娘话里前后的不通之处,却是没有怀疑到两人的关系上,只当她是救兄心切胡乱编造一些始末作的伪证,轻叹一声道:“唉!妹妹,姐姐也知道你为了表哥的事情,心里焦急,但是也不能就此乱了方寸而胡乱作证啊。你的身份可是薜府姨娘,要是为了救人而作伪证。万一被官府查出吃了官司,薜府上下也是月兑不了干系的。罢了,这件事情也不要再提了。如若催大夫是清白的,官家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退下吧,姐姐也有些乏了。”
薜夫人见湘姨娘为求催大夫不择手段,不顾薜府声誉,心里一下子很是不满,也不想再与之纠缠下去,便下了逐客令。
湘姨娘见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菲儿给灭了,顿时绝望的狠瞪了菲儿一眼,猛一起身声音冷硬的对薜夫人言道:“既然姐姐执意不肯相助,那全当妹妹没有来过菊苑!”言毕,也不施礼,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这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来的快。
薜夫人见湘姨娘一脸冷气的离去,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调头对菲儿言道:“如此看来你与你二娘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无论如何你也终是为了薜府好,幸得及时提醒了为母,否则他日官家查出真伪,那可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今日之事你也算是有些功劳的。他日待墨儿成年,为母自会给你一个正正经经的名份”
看着薜夫人又开始念叨起什么圆房,名份之类的话语。菲儿只感头顶一群乌鸦叫啸着飞过,脑袋上挂满了黑线,心里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叫我和子墨圆房,晕啊,我当他是我弟弟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吧,不要再念叨了。
而原本一直坐在一旁全当看戏的子墨,一听母亲提起自己与菲儿以后的事情,小小的脸蛋竟然燥的通红,嘴角挂着美滋滋的笑意,猛的偷瞄着满脑子黑线的菲儿,虽是不好意思说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子墨那发春的神情,一旁的玉蝶却全然看在了眼里。本听着姑母念叨这些事情,她就心里恼怒不堪,如今见自己表哥如一只发春的猫儿一般,不停的偷望一脸木讷的菲儿,自己站在一旁却如同空气,心里更是火大起来。
“姑母!蝶儿乏了!”玉蝶没好气的打断了薜夫人那念经般的唠叨,轻摇着身子似在发娇又似在发气,俏脸上乏起了潮红。
薜夫人见玉蝶那微怒的样相,一下子回过神来,心知这些话当着玉蝶说终归是有些不妥的,也有些尴尬的笑道:“看我,老了,话就多了。退下吧,退下吧。”言毕,拉过玉蝶的小手,似有些愧意的轻轻拍了一下,又似在宽慰一般。
菲儿早就听的耳朵生了茧子,一听薜夫人叫退下,急忙猴急的施礼退了下去。子墨见菲儿离去,也顾不得许多,与母亲一声道别紧追而出。
刚出屋外,耳边便听得玉蝶嗔怪的声音遥遥传来:“姑母,你看看表哥那样子,见了菲儿那丫头就跟猫见了鱼似的”
心里暗暗笑开了,随即嘴里也月兑口而出:“我的鱼,等等我啊”
回到梅阁,菲儿一脸的气闷,刚才那场面真是太让人难堪了。以前夫人与吴妈妈虽然也偶尔提起圆房之类的话题,但都是子墨没有在场的时候。自己也仅当听戏一般,一笑了之。笑话,拥二十三岁灵魂的自己,怎能可能喜欢上子墨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屁孩嘛。就是喜欢,也应该对月光男人有意思吧。
也不知怎么回事,菲儿脑子里一下闪过那夜黑衣人倚在窗前的情景,月光下健硕的胸肌,凌乱的发梢,想着想着耳根一阵发热,面露娇羞之色。
正在神游太虚之时,一张坏笑着的圆脸不合明宜的伸到了菲儿的眼前:“嘿嘿,老婆姐姐脸红了。定是因为刚才母亲的话吧。哈哈!”
脑子里的月光男,突然被眼前的圆脸包子所代替,菲儿被吓的立即元神归位,轻啐一口:“去去去,小屁孩说些什么啊。你才十二岁好不好?就别跟着起哄了!”
子墨一脸受伤的神情:“怎么老婆姐姐,不喜欢子墨吗?母亲刚才说的话你不爱听?子墨以后一定会正正经经的重新迎娶老婆姐姐,难道老婆姐姐不愿意永远和子墨在一起?”说着说着,子墨小嘴一撇似有千般委屈一样,幽黑的星眸竟然水光盈盈。
菲儿见自己随意一句话,竟然让子墨如受伤一般变了脸色,心里也急了,急忙哄道:“好了,子墨乖了,老婆姐姐当然喜欢子墨,老婆姐姐自然也会永远和子墨在一起”好不容易哄了半天,子墨才破涕为笑,伸手尾指道:“好,那咱们拉勾,可不许赖皮哦!”
二人嬉笑着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而门外端着一盘小点的红玉,却止住脚步站在门侧,久久的没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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