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又接到了本县县丞夫人、主簿夫人以及云阳卫所辖的几个兵营的把总夫人的拜帖,少不得也要应对一番。
崔县丞本是与江清山平级,如今却是崔夫人殷切的上门来探望,倒是让姚采澜很是不好意思。
崔夫人年近四十,因穿着有些土气便更显老了,其实人长得倒并不丑。但是,崔夫人长了一张巧嘴,比宋夫人还会说话,奉承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扔,说的姚采澜都有点坐不住了,心想咱们的夫君本是平级,你这些好话没必要冲着我使吧。
好话人人爱听,到底跟崔夫人算是处的相当愉快。姚采澜知道这崔夫人是个很有心眼的,府里倒是有一房妾室、一个通房,却都被她管的服服帖帖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
余下的各位把总夫人自然都对姚采澜恭维不止的,姚采澜也只是淡然以对。只有一个董把总的夫人,不像其他人那样热络,姚采澜反而对她的印象最好。
闹闹哄哄的大半个月下去了,姚采澜终于把该认的人都认全了,只觉得很是不耐。真是换一个地方就有一重的天地啊,这些夫人们比自己以前接触过的那些段数高多了。
江姑姑自打到了云阳,对姚采澜便更亲近起来,一般都会在上午过来半天,陪姚采澜说说话,帮着看看孩子,还负责巡查一遍内院的隐患,俨然一副保镖的架势。
姚采澜很喜欢江姑姑直爽、正直的性子,虽然江姑姑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姚采澜就是跟她特别投机,有什么话也喜欢跟她说。比起外面那些各有心思的夫人们,还是面对耿直的江姑姑让人更舒心一些。
这一日江姑姑前脚刚走,驾着铁锤俩胳膊在平地里溜达了半天的白嬷嬷捶了捶自己的老腰,一把把铁锤抱了起来,眼睛看着江姑姑离开的方向,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姚采澜看在眼里,心里却一动。改天江姑姑再来时,姚采澜才觉得,她这几日性子确实开朗了不少,话也多起来了。
这么说,江姑姑心想事成了?这本也是姚采澜意料之中的。烈女怕缠郎嘛,反过来,对男的来说也是一样。何况,在外人看来,江右和江姑姑就是一家人了,江右再不情愿,也不能误了一个清白女子的终身啊是吧。
这个社会,名声和规矩对女子的约束之大是超乎想象的。不用朝廷御赐什么贞节牌坊,寡妇改嫁的都很少。在底层老百姓里边还算有一些,但凡有点地位、有点脸面的人家,改嫁?和离?想都不要想。却有更多的女子就为了“名声”两个字而走投无路、自我了断的。
就算江姑姑出身盗匪,也对名声的事儿十分着紧。因此,江右若不“出手”相救,对他暗生心思的江姑姑也只有孤苦一生一条路可走了。因此,姚采澜笃定江右没那么狠心,只要他有一点点的心慈手软,情深一片的江姑姑就能把他给顺利拿下。
姚采澜想到江右这么些日子以来可能有的苦痛挣扎,不禁颇有点幸灾乐祸。再想想江右的小身板,唔,江右不会被刀法纯熟的江姑姑给霸王硬上弓了吧?噗,太欢乐了
姚采澜赶紧掐断了脑中的臆想,却仍然忍不住打趣起江姑姑,“江姐姐,什么时候你也生一个宝宝,好给小树作伴啊?”
江姑姑脸皮很薄,闻言脸红的跟红布似的,扭身不依道,“二女乃女乃就会笑话人我不跟你说了”
笑完了江姑姑才苦恼道,“不瞒二女乃女乃,小树这孩子至今还未喊过我们爹娘呢。虽然……可是,他这辈子都会养在我们名下了,却老是拐不过这个弯儿来。”
那孩子确实是太早熟了,不跟石头在一处时谁也不爱搭理,不知道他那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姚采澜琢磨着,这事儿还真不太好办,也只能安慰江姑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两个人又说笑了几句,姚采澜忽然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事儿来,便正色道,“江姐姐,你有没有适合我这种门外汉练习用的拳法,我就是想强身健体,顺便把腰上的肉去上几圈。”显然,光靠做瑜伽和散步的话,瘦身的效果实在太差了。姚采澜为此很是发愁。
瘦子才是王道,在这个时代也是通行的。姚采澜想到宋夫人年纪不小却依然纤细的腰肢,心里十分的膈应。至于江清山说的什么“胖了才好看”之类的鬼话,姚采澜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姚采澜曾经多次起心想要跟着江清山学点武艺,无奈江清山根本不理睬她,说她发疯呢,女子哪有习武的,更不肯教她一招半式,让姚采澜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江姑姑想了想,“女子学的入门的到时看有一套基本的剑法,叫流云剑。招式复杂,耍起来很好看,但就是只有花架子,一点杀伤力没有,非常类似于剑舞。女乃女乃要学的话,流云剑大概合适。”甭管姚采澜怎么礼让,江姑姑依然谨守本分,尊称她为“女乃女乃”。
流云剑?我的个亲娘嘞,一听这名字就是各种小清新各种自我陶醉各种美啊。
姚采澜赶紧亲自斟了一碗茶给江姑姑,略带了几分激动强装严肃的道,“还请姐姐教我”
江姑姑一心想多多帮上姚采澜,恨不得能一下子就还完了江家对自己一家的大恩大德,闻听此言正中下怀。
就这样,姚采澜每天上午抽出半个时辰练习流云剑,手里拿着一根和石头的一模一样的竹剑。盛夏已经到了,姚采澜每每练完了剑法浑身汗出如浆,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再加上姚采澜有点苦夏,胃口不如平时好,自觉瘦身的效果还是挺明显的。
姚采澜这些年练习瑜伽,身体柔韧性很强,一些难度系数很高的动作都能完成的有模有样,倒是得了一项不爱赞美人的江姑姑的几句夸赞。
刚开始,姚采澜半个时辰折腾下来,浑身都疼,疲累不堪。可是,想想宋夫人盛气凌人的那小样儿,她要打退堂鼓的话就强压着没说出口,因此也就这么坚持下来了。练了十天左右的功夫,疲劳的感觉就不大明显了,自我感觉体力见长,原本一到夏天就懒懒散散、浑身没劲、提不起精神的状况好了很多。再模模终于又一次重见天日的下巴,姚采澜心头窃喜。
为了身材,自己真不容易啊,连辣椒都吃得少了。要知道,只要看见那红油油的一大碗,即使再苦夏,那双筷子也死活停不下来啊。呜呜呜,为了至爱的辣椒仰天大哭三声。
不过,流云剑虽然杀伤力等于零,但复杂程度不亚于其他剑法,姚采澜练习了一个月,才算能练得可以一看。连石头偶然见了,也倚在门框上看呆了,末了又抱怨江姑姑不教他这个如此好的剑法,只让他每天苦哈哈兼傻乎乎的站桩。
江姑姑疼爱的弹了一下他光亮亮的脑门,“你母亲亲这个剑法只好看却不能实用。你那个却不同,练好了打七个、八个大汉都没问题的你母亲亲恐怕连一个大汉也撩不倒呢”
石头听了这个才重新高兴起来,拍手笑道,“原来娘练得这个就是所谓的花架子啊,中看不中用”把个自我感觉正极度爆棚的姚采澜气的不得了,使劲瞪了他一眼,然后手上一抖,挽了个还算好看的剑花,就向着自己儿子去了。石头见势不妙赶紧溜,“我去找小树哥哥去”
他这些日子马步没白蹲,小脚倒腾的挺快,一眨眼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