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藿走的那天,刚好杜克也要走。白砚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临时派我回东周市区办事。其实办事只是一个借口,我知道她不放心杜克。
都说当领导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本事,总能对下属的一举一动洞察微明。
好久没有回到市区,透过汽车窗户,看到沿街的小贩热情的招呼着,肉夹馍、小笼包、兰州拉面、扬州炒饭、潮州牛肉丸……天南地北的小吃都在这里齐聚着。我模着干瘪的胃,自从离婚后,第一次觉得胃口来了。
这段时间,和白砚的默契相处,终于让我逐步恢复了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叫了一碗沙县馄饨,坐在有点油腻的桌子上,模了模裤兜,才发现自己竟然有很些日子没有抽烟了。原来我迷恋的不是烟,而是浓烟重雾渐渐填满空虚的心房那种感觉。这段日子,心灵充实了,自然装不下烟。今天,忽然想来两口,我的心又有事了。
“馄饨来喽!”店主热情的端来了一大碗馄饨,看着汤面上的葱花,热气腾腾的香味,我真的饿了。
“哟,我说是谁呢。”一个大胖子挤了进来,让店主摆放的桌椅显得很不协调。
“老板,三碗馄饨,一碗米线。”他大手一挥,豪气的很。月兑下了外套,他浮肿的双眼老实不客气的盯着我看,嘴角似笑非笑,这样的笑容在勾起我刻意埋藏的记忆。
“兄弟就不记得我了?”他堆笑起来,脸上的赘肉在明确无误的告诉我他是谁。
“朱温大人,怎么也会来街头小店,体察民情?”他和雷军,我刻意忘掉的人,却偏偏非要跑出来。
“不如我们一桌?”他一边说一边没有等我回应,便挨了下来。
“兄弟啊。最近你们水利局人事就要大震动了,知道不?”他把身子凑了过来,抓住装辣椒的玻璃瓶,拧开瓶口,往米线上使劲的倒着,火辣辣的红色便在白色的米线上蔓延了开去,呛鼻的味道勾的我反胃,一切不舒服的感觉都在往外倒——还有在东周大水库旁招待所不快乐的记忆。
“真没想到,省纪委的领导还关心市水利局这样一个冷衙门。”我继续埋头整理我的馄饨,可吃进去的肉,全然不是刚才的鲜味。
“蓝调,你这话就错了。今年,水利工程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水利战线现在可谓是重中之重。如若不然,西门水电站的事也不会那么快就开绿灯。”他严肃起来,我终于抬头挑眉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寻找深意。我不相信他出现在这,只是为了一场邂逅。
“来,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拿好了。随时都可以打给我。”他掏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自己是一串11位数的号码,只是瞟了一眼便把纸条随意塞到了裤兜里。
吃完馄饨,我终于昂首走出了店门,完全已将不快抛之脑后。那张充满汗渍的小纸条便沉睡在裤兜里,以至于后来竟成为一根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