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杜月娥自己也迷惑起来,还罚过什么?
丁陆淡淡说起:“你上次气到琼儿,不是让你给她熬药的么?怎么,没当回事?”
原来这事。
杜月娥朝宇文琼看过去,她真的要让自己熬药吗?丫头婆子这么多,一定要用自己,就不怕有什么意外的吗?如今自己没惹她就已经臆想说诅咒她孩子了……
宇文琼却不是她想的那般犹豫,脸上很有些得意模样:“不错,你这种人,不好好罚罚不知道好歹。”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杜月娥点头应了,便准备去厨房给她熬药,却被马红袖叫住了。白桃早把自己写好的《女诫》递了过去,她这时便低头在看,又递给丁陆也看。
丁陆翻了两张,皱眉说道:“怎么写的这么不认真,又赃,还有错字。”
杜月娥咬牙,自己后头的是写的还算不错的。不过最先的那一遍确是差点,丁陆当时也看过,也嘲笑过,这个时候又提出来,绝对是故意找碴。
既然是故意找碴,自己也没办法,只好不说话。
丁陆见她不反驳,心里反而更气,怒道:“该罚一百遍才对。让你不好好写”
这回连马红袖也诧异起来,转头打量了一眼杜月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惹得丁陆不快。但是很快就自以为明白了,莫非,那日她是真的出去私会别的男人,丁陆已经知道了?
马红袖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再看杜月娥的时候,就没有刚才的小心翼翼了:“既然爷这么说,就抄一百遍好了。写的多了才能记得住。不过也不能再由着你胡来了,这么慢悠悠的,别等到明年还写不来。我向来也不为难人,年前你写完就好。”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年前,也就是带着今天再有三天的时间,抄写一百遍的《女诫》。杜月娥哦了一声,没言语。在场的几个人,各个都巴不得自己好看。说什么都没用。
丁陆愣怔了一下,终究没说话。
就这么杜月娥再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就需要去给宇文琼熬药,还要在两天半的时间内写完一百遍的《女诫》。梅香栗子不知情,还迎上来很是期待的等着打探丁陆的消息。
后头宇文琼跟着出来,却嘱咐风柔:“去把这两天的保胎药单子给杜姨娘,她要帮我熬药的。”
两个丫头都一愣,都去看杜月娥。
杜月娥点了点头,让栗子跟着去取药单,自己悻悻的回到屋子里去,拿出笔墨就开始写《女诫》。
心里念头无数,一边想一边写,倒是两不耽误。
等自己有了地位,一定要好好治一治这个宇文琼,实在太过可恶。惹不起就罢了,躲还躲不开。马红袖也不是个好东西,落井下石,之前只以为她是个软弱的,不过后头马氏指使着才为非作歹罢了,现在看来,都是歹毒的。
丁陆最可恶。自己即便私藏了周康一块儿玉佩,也犯不着如此吧。要说那天自己气他,还不是他先过分的,竟然装作和自己好,却去模索自己身上有没有玉佩。先就不信自己,又来骗人,实在太奸诈了。
杜月娥恨恨的提笔写字,划拉了几下又是一团墨汁,气得把笔直接就扔了。
门口梅香惊呼一声,就见芳姐儿可怜兮兮的站着瞧自己,脸上被甩了一团墨汁,小花脸一个。
杜月娥看了两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甚是解气——谁让你是丁陆的女儿不是?
梅香慌忙上去拿了帕子给擦拭,芳姐儿这回竟然没有生气,只和杜月娥说:“昨儿个夜里下的雪,现在正好。你说要陪我堆雪人的。”
小姑女乃女乃,谁还顾得上你?
杜月娥双手一摊,老实说道:“我也想呢,可是你爹让我抄写《女诫》一百遍,后天交差。你算算我哪里有时间?要怨的话,你还是去怨他好了。”
芳姐儿脸上不高兴起来,小眉头一皱,哼了两声,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两转,探头过来看杜月娥桌子上写废了的纸张,瞧了两眼便说:“你的字难看,倒好学。大可让别人来替你写。”
杜月娥一愣,对芳姐儿简直刮目相看,厄,其实早就刮目相看了。这孩子才三岁,但不是一般的鬼机灵呢。不过好心来帮自己,还是没想到。
“你能写?”
杜月娥看着芳姐儿,眼睛里的贪婪显示的明明白白。
芳姐儿翻了个白眼:“我写的慢,没用。你快找个人替你写好了,你答应陪我堆雪人的。”
“我身边没人会写字。”杜月娥失望起来,转身继续铺纸准备写新的。
芳姐儿不高兴的撅嘴,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写。
这时候栗子拿了东西会来,气喘吁吁的:“琼姨娘,琼姨娘说,让你快些熬药去,她要喝的……”
杜月娥强忍耐住再次扔笔的冲动,继续抄完一张大纸,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芳姐儿,自嘲道:“你听见了,你爹让我给琼姨娘熬药去。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说着就接过栗子拿来的药单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说:“你爹不也答应要陪你的吗?你去找他好了。”
栗子后头跟着,边走边说:“琼姨娘说,这个冬虫夏草的要一个时辰后喝,晚上喝的是那个,叫什么艾母汤的是晚上吃饭前喝的,然后那个……”
“知道了,你急什么?”杜月娥瞧了一眼药单子,上头写的倒很清楚的。居然是四种汤,一天各一次。这宇文琼,也不怕吃坏了。
栗子叹气说:“风柔嘱咐了半天,说但凡有一个错了时辰,琼姨娘不舒服的话,姨娘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唉,真是太凶了。姨娘,这么多东西吃了,琼姨娘肚子里那孩子肯定长得好。”
长得好?
杜月娥撇嘴,没答话。
到了厨房,几个婆子和粗使丫环都吓了一跳,给杜月娥行完礼,目光就都朝栗子瞧去了。
栗子便说:“我们姨娘来给琼姨娘熬药。你们哪个灶上是她的药?”
便有角落里的一个丫头连忙应了一声,引了两个人过去,指着上头的罐子说:“这个是冬虫夏草,再过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好了。火候要把握好,不能太大。”又打开了旁边柜子里说:“这里头是今儿个晚上的汤和夜里的汤药。这个好了就得接着换下一个了,下个好了也是,接着就熬夜里的那个。到戌时三刻就好送过去。明儿个早上的药要寅时就开始熬,早饭前送过去,接着就熬这个冬虫夏草了。明儿的药要晚上才送过来。每天都前一天新领。”
杜月娥听得直皱眉,这什么意思,一天几乎都要守着这个药罐子了?
那丫头见了她表情立刻赔笑说:“姨娘也莫担心,您有空来看看就好,我本就是给檀园熬药的差使,这些活计自然还是有我来干的。若您不放心,栗子姐姐守在这里也好。”
倒是个灵活的丫头,杜月娥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眉目间甚是精明。只是这个时候,这种好心自己却不敢接受,谁知道藏了什么心思呢。栗子倒是信得过,可这丫头做事情实在粗手粗脚,让她守在这里瞧着,那和不守着也没什么区别,谁想钻个空子太容易了。
杜月娥沉吟片刻,觉得无论如何,今儿个还是自己看着点比较好,晚上回去再想法子。
又问那丫头叫什么名字,她笑道:“本来是叫红药的,就因为有个药字,便打发这里来了。后来女乃女乃进来,又红字犯了忌讳,便改成个“芹”字。”
芹药?
倒是好名字。杜月娥便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攀谈起来。芹药很是恭敬,自己起身让了小凳子给她,便站在旁边说话。
好在这日给宇文琼送药那个没发什么疯,也都乖乖喝了,并没挑刺。
夜间回去屋子,梅香给放好洗澡水,杜月娥却没过去,只自己揉着腰往桌子边上凑,不是还要写字的么,谁有功夫洗澡啊。心里寻思,不知道宇文琼这药自己要给熬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到她生吧?不少字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写完这些《女诫》,到时候去找马红袖和丁陆的时候,想个法子推了这差事。
到了桌边就看见上头放着一摞纸,咦了一声,拿起来仔细看,都是近乎一模一样的笔迹写出来的《女诫》第一张,就是照着自己下午走之前的模样写出来的。
梅香笑道:“芳姐儿刚刚才送过来的。说是正好凑够一百张了。说小姐的字没有规律,不敢写旁的,就这还是把纸张对齐了,踏着写的。”
杜月娥张大的嘴有些无法合拢了,这三岁的小娃,居然这么能耐。继而心里就高兴起来,上次的《女诫》,一遍写了二十张纸,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再写十九张出来,让她抄就好了嘛。速度还真是快。这样就轻松多了。
转头看见梅香,心里又有了主意,让梅香去看着药罐子就可靠多了。到了时辰自己去送给宇文琼,皆大欢喜。
便拉着梅香的手说了,很是可怜巴巴的看她。
梅香叹气说道:“小姐不让我去,我也是要过去看着的。这倒没什么。只是小姐,咱们要给琼姨娘熬十个月的药吗?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了六爷,怎么就好一天气一天的,咱们这日子总不能就这么过吧?不少字”
又咬了咬牙,和杜月娥说:“今儿个,少爷来过了。”
少爷?杜月娥茫然的看着她。
“杜敏来过了”梅香有些气,甩手说:“小姐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自己不记得了?”
怀表
杜月娥心里暗叫糟糕,这个时候和丁陆闹得这么僵,去哪里给他弄怀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