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谢谢景茹的粉红票和衣带闲香的香囊~
三更推荐票2500~
※※※
外头丁陆离去,杜月娥心里却心潮起伏。
动气了,动心了。如此这般,岂不是早晚吃亏?
不值得。
她还在皱眉思索的时候,外头传来杜太太呼天抢地的哭声,梅香打发栗子出去瞧了,回来说:“陈家女乃女乃地上躺着呢,不知道死了没……,杜太太和红喜在那哭呢。”
原来杜彩娥躺在外头,这么长时间竟然没人理睬。大家都忙着杜月娥了,没主子吩咐,又这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开来,上上下下心知肚明,又哪个去搭理她。所以杜太太回来瞧见,便大哭起来。
梅香突然起身就朝外走,等杜月娥瞧的时候已经出门去了,就听见她大声骂道:“太太还有脸哭了您不是在外头逛园子逛得高兴么,怎么还知道回来?若不是您这兴致高,扯着小姐逛了这么长时间,这里会发生这些个事情?大小姐被陈家赶出来了,难道还想来丁家不成?我做丫头的都觉得丢人”
她是气急了,什么话都往出说。
怪不得杜太太刚刚到了就不顾劳累的缠着杜月娥逛这里逛那里的,八成早就打好主意了。她外头引开杜月娥和梅香,这里杜彩娥便缠着丁陆。也幸亏杜月娥先回了来,如此看来,若是当时跟着她上山,或者回去接她,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杜太太大约发现杜彩娥无恙,鼻息正常,总算缓了下来,自己抹了把泪,转头骂梅香:“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你不是杜家出来的?如今仗着丁府撑腰,连主子都不认了”
还要再说,见后头鹤玲过来扯了梅香回去,又兀自喊着叫着胡乱骂了几句,好歹先和红喜扶着杜彩娥回去了。
梅香还是气哼哼的,哭着问杜月娥:“小姐干嘛拦着我?实在气人。”
杜月娥心里叹气,气人又如何,还不是丢的自己的人?要谁说起来,那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姐姐这s事情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但是也不能嚷嚷成这样。
她只好反来哄梅香:“总是有法子的,你别急。”
自己提了口气,却总觉得胸口空荡荡的身子软,心想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倒下的,否则可不有人高兴了?于是打发栗子去准备吃食,决定要化悲愤为食量再用食量来补力气。
正吃着呢,就见杜太太闯了进来,杜月娥抬头打量,哪里有半点摔伤的痕迹,显见的当时是在骗自己了。
“月娥,今天的事情,我得好好和你说说。”
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杜月娥用帕子拭嘴,心想我也要和你好好说说呢。
杜太太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红着眼睛就开口:“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丁六爷这么多妾,也不多她一个是不是?你们姐妹以后也有个帮衬”
开门见山,她还真是敢说。
梅香先就火了:“太太,您打听打听哪有一股脑两个女儿都往一个人这里塞的,咱们杜家就不堪成这个样子?”
杜太太瞥她一眼,到底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丫头,轻蔑之情显而易见:“梅香,没你说话的地方。”
“怎么就没我说话的地方?我既然跟着小姐,当然要替小姐说话了这檀园小姐做主,小姐不说话,我就说的了话”
梅香是真来了气,一点面子都不给杜太太:“太太又是哪里来的人,在檀园发号施令了吗?”。
杜月娥小口小口的喝汤,任由梅香在那里顶撞。
杜太太脸红起来,支吾了两句,不搭理梅香,又转头来看杜月娥:“月娥,事到如今,你赌气也没用了。到底一家人,何必弄得鱼死网破呢?”
这话就带了点威胁了。
杜月娥笑道:“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月娥怎么敢?母亲的伤,不碍事吧?我请王大夫去瞧瞧?”
杜太太哪里有伤,哼了两声黑着脸说:“我不碍事,倒是你姐姐,如今还没醒过来,不知道怎么了。”
几个人都以为丁陆打了杜彩娥,只杜月娥猜测八成丁陆下了狠手,都觉得她是活该如此,谁都没接话。
杜太太不依不饶的非要杜月娥答应,杜月娥叹气说:“母亲,这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毕竟纳妾的是六爷是不是?他要是同意,我没话说。”
杜太太眼睛一亮,心里显然是高兴了,却还是说:“谁不知道六爷对你好,你便和她说说好话,自然是没问题的。”
这也欺人太甚,连一旁的鹤玲脸都有些不好看了,忍不住开口:“杜太太真是……”
“闭嘴”杜太太转头呵斥:“你是什么东西,也在这里挑拨。”
她以为鹤玲是丁陆的姨娘,那以后自然就是杜彩娥的对手,所以不会给好脸色的。
鹤玲住嘴,不由摇头。
杜月娥也不由好笑,“既然是自家姐妹,我自然会劝六爷的。”说完又问杜太太:“只是这事情到底如何发生的,母亲给我说说,我知晓了,也好帮忙说话。”
杜太太只以为自己拿着杜月娥本是乞丐这样一个大把柄,她必定是言听计从,所以不疑有它。“彩娥本在你房里等着那个丫头拿熏香回来,谁知道六爷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见彩娥貌美,竟用强了。”
说着还假装抹了把泪。
丁陆喝醉了?
这时候栗子端着汤水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很是狼狈,进门就喊:“姨娘,六爷拖住春喜过来了……”
她才说完就听见外头春喜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很是可怜。
“是六爷拖在地上过来的……”栗子小声说了一句,想起刚刚丁陆瞧自己的眼神,不由后怕,打了个冷战挪到杜月娥后头。
杜月娥立刻打发杜太太:“母亲去吧,省的六爷撒气到你头上。”
杜太太本以为丁陆好拿捏的,但是刚刚见了杜彩娥的模样就已经吓了一跳,此时又听见外头拿春喜撒气,更是慌了,连忙出去,蹭着墙边上往远处去了。
“梅香,锁门。”
杜月娥说了这么一句,梅香连忙从里头插上门闩。
外头丁陆推门,觉察到门被插上,手缩了回去便站着不动了。
杜月娥低头继续,直吃的一桌子饭菜都下了肚子,打了个饱嗝,很没形象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月娥,你开门。听我解释。”
丁陆等了这半日,终于又开了口。心里酝酿了一番,把火气都吞了下去,低声下气的接着说道:“我回来寻你的,认错人了。真的认错人了。”
“六爷,月娥身子不适,还请六爷今儿个到别处去吧。”
杜月娥声音平平的说了这么一句,一点都不提刚刚的事情。
丁陆愕然,若是她哭她闹她和自己吵,甚至再扑过来打自己一个耳光,那也比这样好些。怎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深深吸了口气,手里拎着春喜一条胳膊不由捏紧。他手劲儿不大,五指却以很奇怪的姿势弯曲着,这时候本能反应,更是厉害的扭曲着几根手指,也不知道是如何的力道,只把春喜腕骨捏的咯吱咯吱的响。
“六爷,六爷”春喜本来耷拉着脑袋坐在后头地上半晌没说话,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又哭了起来。
丁陆被她的哭声惊醒,手松开扔下她的胳膊直接敲门:“月娥,你怎么能不相信我?你不是说过,在你和我之间,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情,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设计陷害。如果你不信我,岂不是让别人得逞了?”
这话他倒记得清楚。
杜月娥淡淡的回答:“六爷不要乱想,月娥不敢。”
丁陆气道:“你分明是恼了,为何还要这么说?我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难道是我愿意的不成”
杜月娥再不说话,转身去床上面对墙睡下。他若次次都这样想,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丁陆外头又喊了几句,见没回应,只冷笑两声,便离去了。只留下春喜还瘫软在地上一个人哭泣,也不知道他拎着她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杜月娥之前有听到鹤玲和丁陆说起春喜,没想到这事情她也来掺和,心里对春喜越来越恨,以前惦记着丁陆说过要留着她还有用处,如今这种情况,留她还做什么?
让梅香开门,直接在里头问她:“你写好的字呢?怎么还有写的成不成这么一说?我来看看。”
春喜头发凌乱,衣衫也被拖得撕扯了好几道,抬头看杜月娥,脸上明显的一个手印,大约是丁陆打的。瞧着杜月娥的眼神很是不忿,嘴里却还是堂而皇之:“就是怕不合你的心意,早作打算也好。一百遍毕竟难,免得到时候麻烦。你若要看,我这就回去拿。”
“一百遍难?当日我被罚一百遍的时候,你也这么想的?”
春喜不说话,只盯着杜月娥,脸上平静,不恼也不害怕。
这是个狠角色,自己就不该留着她。杜月娥仔细打量,真的有些后悔。若不是她,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如今丁陆心里亏欠自己,处理一个人,她怕是不会说什么的。
“春喜,你没话和我说吗?”。
很突兀的这么问了一句,春喜的眼睛里都是疑问,笑道:“什么话?”
杜月娥点头,打发栗子去叫春芳。
待春芳来了,只和她说:“春喜姨娘心里有话和我说,大约是想不起来了,你帮我问问。”
她虽然这么嘱咐春芳,心里却实在没底,不知道春芳会不会听自己的话。果然春喜也是这般想的,直接冷笑出来:“春芳管事难道是黑白不分的?檀园里头,只有六爷才能给她下命令”
谁知春芳却点头应了一声,让两个婆子拖着春喜便往后头走:“还是去春喜姨娘的屋子里去吧,省的杜姨娘害怕。奴婢问到了话,再来回话。”
走了两步又说:“六爷说了,杜姨娘心里若不舒服,想撒气的话,便配合着。”
这是帮丁陆在讨好杜月娥,说完就又拖着春喜走。
春喜不知道春芳的手段,去的时候颇有骨气。不一会儿后头就传来渗人的哭声。
梅香想起上回见到的那些个蚂蚁,心里直打突,却还硬是说:“春喜活该”说完又问杜月娥:“小姐,你到底要问什么?”
杜月娥拖着腮帮子摇头:“没话。就是讨厌她。”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后头春喜的尖叫,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反倒心里的闷气减少了几分。
谁知过了一阵,春芳却来回禀:“春喜姨娘说,这次她是无心的,直听见杜家来人了,想过来瞧瞧。又见陈家女乃女乃神色有异,春喜知道鹤玲姨娘是帮着你的,才装病给骗开了。只是凑巧遇见,想成全陈家女乃女乃的诡计。具体会发生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的。”
杜月娥恩了一声,没说话。心里觉得春喜说的八成是真的,她和杜家扯不上关系,不过见缝插针的来对付自己罢了。
“春喜还说,三女乃女乃让她在姨娘的饭菜里放药,不过她还没放。”
春芳说着拿出一包药来,包的很严实,一层层打开,是一种白色粉末,闻着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杜月娥皱眉,春芳继续说道:“她说好像是慢性的毒药,时间长了会疯了。”
杜月娥咬牙,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你继续问她,她还有话没说。”
春芳一愣,似有不忍,低声劝解:“杜姨娘,奴婢本不该插话,只是,六爷毕竟是个爷们,虽然和陈家女乃女乃这般实在是,是不对,但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月娥脸色不善,却不言语。
“再折磨的话,春喜怕是要吓傻了。”
春芳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低头再不说话。
杜月娥心里冷笑,吓傻了?她不是本来就要让自己疯了的么吓傻了最好
春芳半天等不到杜月娥开口,只好讪讪的去了,平日古板的面孔上多了丝无奈,不一会儿后头就又想起春喜的哭声,隐约能听到春喜的咒骂。
杜月娥起身朝后头过去,梅香连忙跟上:“小姐,你……?”
“我去看看。”
梅香吓得一哆嗦,实在不愿意靠近那些蚂蚁。杜月娥却面不改色,虽然心里也似的打鼓,却还强迫自己过去。既然园子里有春芳这样的本事,自己必须不能再害怕蚂蚁,否则有朝一日万一用到自己头上,那可如何?
头皮发麻,却还是靠近春喜房间门口,站在那里倾听。
先还是哭了一阵,春喜忽而咒骂自己,忽而求饶,最后实在逼不过了,听她说道:“我说,我说,宇文琼有支白玉簪子,是杜姨娘给的……,三爷在那支簪子上下了药,她戴的时间长了,长了就会疯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约春芳也给吓到了,里头除了春喜低声的抽噎,一时再没其它声音。
宇文琼疯了,春喜发现那支簪子有问题,杜月娥在劫难逃。真是设计的好,竟然设计了这么久没想到如今错打错着,扯出这些个事情来。
杜月娥直接推开门,里头春喜缩在墙角,头上脸上全是泪痕血迹,被她自己抓破,撞柱子撞伤的,看着十分可怖。
蚂蚁在地上汹涌着层叠着,一点一点逼近,大约春芳听到刚刚的话已经收手,所以春喜身上遗留的蚂蚁不多,大都全到了地上。
“是三爷让你那么做的?为什么?”
杜月娥开口问,冷冷的逼视着她。
春喜精神近乎崩溃,有什么说什么:“宇文琼本来不过是吕家临时买回去的,骗六爷说是寄居在他家的表小姐。三爷和吕家串通,让六爷纳妾,宇文琼不过用来迷惑六爷的……”
“她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她只以为遇到了天大的好处……。谁知道她缠不住六爷,三爷便找上了我,说能帮我在檀园里头有些地位,让我帮他。”
“帮他什么?”
“偷六爷的东西,放布人儿害六爷……。不过我没害,我没按照他说的做”春喜说了两句便又大喊开,她本是个聪明的,再如何,又怎么会帮着别人来害丁陆?所以那布人儿是放在杜月娥房间里的,她都是要害杜月娥。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都来针对着我?”
杜月娥咄咄逼人,上前一步狠狠的盯着她。
春喜被这股恨意逼得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是三爷说的,说是六爷对你上了心,只要你出了事情,他必定心不在焉大受打击,所以才,所以才……”
春喜还往墙角缩,已经再没地方。
杜月娥止步,不再问她。
“捆起来,谁也不许靠近。”
说完转身出屋,直接去宇文琼那里。
可怜宇文琼这许多日子,都关在屋子里没有出去。先几日还听见她哭喊不停,后来便没了声音,于是渐渐的,人们都忘记了。甚至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姨娘。
婉涞开了门,里头一股子霉味儿。
梅香害怕熏到杜月娥,连忙自己先进去喊:“琼姨娘?……啊”
她尖叫一声,后头杜月娥两步跨进去,婉涞也连忙跟上。只见地上角落里宇文琼直勾勾的盯着进来的人,脸上怪异的笑着却不说话。
一头黑发变得花白,怪不得梅香被吓到了。
杜月娥心里翻涌出一阵阵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对这个女人突然有了同情。紧接着自己打了个冷战,若是自己不保护好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恐怕这就是自己的下场
“她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不报上来?”
婉涞吓得连忙跪下:“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文竹姨娘在的时候,奴婢偷偷的问过她,她说不用管,省的杜姨娘不高兴了,要打我的。所以,所以……”
所以就一直瞒着了。
杜月娥心里叹气,再转头看宇文琼:“琼姨娘,你还认得我吗?”。
宇文琼只嘿嘿的笑,脸上神色妩媚,一只手摆弄着垂下来的发梢,突然开口说话,却模模糊糊听不清楚。隐约是首诗。
“平日都是这样的?”
“以前不是,只是沉默不说话。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每天背诗了,一首一首的背,问什么都不回答。”
杜月娥不忍再看,回去就打发栗子去找王石恩过来看看。
王石恩本也没离开,过来瞧了,摇头说道:“还好,时间不长。有望恢复。”
不知道为什么杜月娥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问他:“要怎么做?希望大吗?”。
王石恩开了张单子,上头的药倒也平常,递给梅香打发人去煎药,杜月娥便细细问起来,如何不过在簪子里头挖空了放些药,就能如此厉害。
王石恩便笑:“日日闻着也是管用的,这里又不通风,时间长了自然****。也幸亏不是吃进去的,否则这时候早就没救了。先开始不过是话少,胡乱说,接着头发变白,就开始念念叨叨的,再接着会多动起来,走来走去,最后便真疯了,见人就打,力大无比,谁都拦不住。”
听着好怕人。
杜月娥连忙拿出来从春喜那里搜出来的白色粉末给他看,王石恩果然说:“不错,就是这个。你哪里来的?这东西不好找的。”
杜月娥知道他不仅和丁陆关系不一般,在老爷子那里也是说的上话的,便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王石恩笑道:”你果然是有福的,这样歪打正着都可以。否则这药被你吃下,过不了几天,就没得救了。”
杜月娥全身不自在,想到刚刚宇文琼的模样,心里直哆嗦。自己不懂医药,肯定无法发觉。到时候吃下去,不管丁陆再如何关心,也怕是无可挽回。
心里愈加痛恨春喜,又想到丁叁和三女乃女乃,也是一般的可恶。
“王大夫,你收我当徒弟好不好?”
杜月娥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王石恩好像早就猜到似的,只摇头不语,脸上微笑,高深莫测。
“王大夫,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不敢要求什么。只是你我也是缘分,如今我想学这些,不过是为了自保。你多个徒弟,以后也能有个帮衬。更何况……,我到底是吃过血蛤还活下来的人。”
王石恩圆眼睛里点点光辉,显见的是得意非常,却还是紧闭着嘴不说话,只看着杜月娥不住摇头。
他摇头,便是同意了。
杜月娥连忙下跪,就要拜师。
“不敢不敢。”王石恩一把扶住:“我不收徒。”
说着笑眯眯的起身就要离开,杜月娥不依不饶的拽着不放,他只好问道:“你到底想学什么?只是自保吗?”。
杜月娥点头,又说:“还有,我想知道我的身体,六爷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石恩正要说话,外头闹哄哄的声音响起,仔细一听,竟然是杜敏的声音。
杜月娥皱眉,梅香立刻出去看,只探头出去就连忙缩了回来:“小姐,是大少爷,还有周爷,还有六爷”
怎么都来了?
紧接着外头丁陆的声音响了起来:“月娥,你听我说。早上我去寻周康,寻到杜府去了。和杜敏一起喝酒便醉了,所以才中午回来。本想去寻你说个清楚,谁知道你屋子里竟然,竟然是……。月娥,当时我醉了,真的以为那是你”
“六爷,话不能这么说,如今我妹子**于你,你准备怎么办?”
这是杜敏的声音,他嘴里的妹子自然不会是杜月娥,而是杜彩娥。
外头丁陆恶狠狠的盯了杜敏一眼,又和杜月娥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你不要自己生气。该怎么处理,我自然会让你满意。”
“满意?你既然玷污了我妹子,自然要负责的”
这个又是杜敏。
紧接着一声痛呼,是丁陆打了杜敏一拳:“谁让你跟来的,你刚刚是怎么说的”
杜敏吃痛,起来就扑过去要还手,被丁前死死拽住。他跳脚骂道:“丁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有本事敢作敢当自己做下的事情还要到处来找理由推月兑,难道我妹子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吗”
后头的声音模糊起来听不清楚,大概是丁前把杜敏的嘴给捂住了。
丁陆缓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周康,又朝里头杜月娥说:“月娥,我让周康来作证,当时我确实是喝醉了,糊里糊涂的回来的。那时候心里只想,”他停顿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却终究还是继续说道:“只想和你说清楚孩子的事情,所以没注意别的,这才,才错了。”
孩子的事情?
杜月娥心里一惊,不由自主的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肚子。旁边王石恩闭着眼睛坐在一旁,竟然像是老僧入定了。
“周兄,你说句话,我今日可是为了寻你,在杜府喝酒的?后来醉了,丁前扶着我回来的是不是?”
丁陆说完,半晌没有声音。
杜月娥忍不住往门口走了走,想听听周康如何说。
“你确实来寻我,咱们喝酒了。后来有丫头来说,杜家大小姐跟着杜太太要来檀园照顾月娥。”周康开口,小心翼翼的从头说起。
说到“月娥”两个字,丁陆很是不悦,嫌弃他叫的这么亲密,拳头紧了一紧,终究忍了。
“不一会儿你就说你醉了,我和杜敏劝你再喝,你却突然晕倒在桌子上,于是我们只好让丁前带着你走了。”
丁陆听周康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却慢慢吞吞犹犹豫豫的斟酌词句,又说的好像自己故意作假一般,心里火气陡升,气道:“周兄,你如何这般说话我是推心置月复的去信你,你怎么能此时还来挑拨离间。”
周康闻言也有些恼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我自当不偏不倚,怎么能帮你掩饰来欺骗月娥?”
丁陆再次从他嘴里听见月娥两个字,更是气愤,强按捺住自己的拳头气道:“你离开枫园却没回羌州,我帮着你隐瞒。你生意缺钱我帮着你筹来,又牵线过去,如今周老爷对你另眼相待了,你竟然过河拆桥?你爱慕月娥,我说的清楚,月娥也说的清楚,咱们都是君子,这事情便也就此过了。为何今天又来说这种话?”
周康哼了一声,冷笑说:“六爷不必居功,你帮我,不过是想着我在周家掌权了,到时候能帮你一把。咱们心知肚明,何必虚情假意。再说我便是不能娶月娥,自也不会让她吃亏。即使你对我再好,也不会帮着你哄骗她”
两个说起这些,周康义正言辞的,倒好像丁陆果然做错了什么似的。
丁陆在杜月娥面前忍气吞声,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愤怒已经很是勉强了,此时周康再来这般挤兑,直气的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拳过去。
周康躲开,丁陆不是他的对手。
后头丁前只好放开杜敏,扔给几个下头人,过来帮丁陆。好在周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躲得远些,没和丁前对上。
外头乱糟糟的,里头杜月娥也是烦躁。没想到丁陆会扯进来周康,家丑不可外扬,他还真不怕丢人。
王石恩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突然开口说:“六爷真是被你迷惑了,这种事情居然会这么来解决。好糊涂。”
“糊涂?”
“他怕你伤心,凡事第一个想着如何让你消气。后头的就不管不顾了。”
王石恩这么说了一句,杜月娥心里一颤,可是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身体,怎么想都觉得不可原谅。
外头丁陆啪啪的拍门:“月娥,你说话,你说句话”
周康在远处也喊:“月娥,你若过的不开心,不如跟我走。我自然会对你好。”
丁陆转头又要冲过去,后头门吱呀一声打开,杜月娥站在门口看他。
“月娥……”
丁陆转头也看她,脸上都是哀求,眼睛来回扫视她的面庞,心疼和愧疚溢满了眼眶,嘴唇上早就被他自己咬破,血迹斑斑,让人不敢再看。
“月娥,跟我走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这么伤心”
周康两步过来,也是灼灼的逼视着杜月娥。
丁陆怒级,突然扬手就朝周康扫去,杜月娥身后王石恩突然飘了过来扯住他的胳膊,“六爷,我来给你把把脉。”
他笑嘻嘻的装模作样,硬是把丁陆的手拦了回来。
杜月娥看的清楚,丁陆的指尖,分明是个药丸。他终于忍不住了,要对周康下手了。
只是被王石恩拦住,丁陆叹气收回手来,再看向杜月娥,一句话不说,却都是哀求。
“我信你。”
杜月娥三个字出口,丁陆好像听到天籁之音一般,脸上满是喜悦,说了句月娥,扑过来就要搂她到怀里。
被杜月娥后退躲开,看着他架在空中的胳膊和脸上的诧异,淡淡的说:“我不原谅你。”
说完啪的关门,直把丁陆推出去两步,再里头又说:“六爷说过,月娥自己也该学着挡些是非了,省的总要六爷操心。这话,原样奉还。”
丁陆听的清楚,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康颇有些幸灾乐祸:“六爷连是非也挡不住,果然让人伤心……”
丁陆瞧他一眼,转身便走,嘱咐丁前:“把他们两赶出去。”
后头王石恩连忙跟上他也去了。
丁前扯了杜敏往外头走,这边周康见缝插针的在门口和杜月娥说:“月娥,你要是不高兴,不妨跟着我走……”
杜月娥心里来气,直接问他:“你保证你只娶我一个,不对别的女人好?”
周康没说话,显然给问住了。
“周爷以后不要来烦我”
周康还笑:“丁陆能保证?他也不过如此,我保证比他强”
杜月娥懒得理他,往里头去了。
周康听见脚步,又笑了两声,突然在门口说:“丁陆说,你不想怀他的孩子,寻我说正事的,说着说着就说开这个了,竟然喝的酩酊大醉。当时我瞧着,杜家是备好了的。几个丫头眉来眼去的,杜敏也出去好几次,竟然像是在算计他一般。”
杜月娥闻言愣住,不知道周康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听着,像是他在帮丁陆说话?
远处杜敏被推得远了,丁前站在周康身后,也听的清楚,只是大概也觉得这话对丁陆有好处,便一时没动。
周康正色说道:“月娥,丁陆对你不错。我瞧着,这回是真被陷害了。你那娘家不是好东西,你得小心。”
他说完转身,想起什么又突然停下:“若是,你真的不想在他身边呆着,随时来找我。我,我保证心里只有你一个。”
话说完见丁前脸色变了,自己便先飞奔出去,省的被丁前拎住。
只留下杜月娥还在琢磨他的话。
丁陆说,自己不想要他的孩子。他是这般想的,所以才有昨日那样的表情?为什么不和自己说清楚呢?
丁陆这边疾步往外走,王石恩跟的也紧:“你去哪里?”
丁陆闻言停步,左右看看,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觉得心里憋屈的厉害,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处理。回头瞧见王石恩,再气不过,竟然骂道:“你拦着我做什么?你一再和我说不要对付周康,说他以后必然为我所用,如今呢,如今呢?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什么话”
还不解气,恨道:“他敢对月娥上心,早晚我有一天扒了他的皮”
王石恩默默听着,这时候才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一个女人……?不错,我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你看不起我,找别人去好了,难道我稀罕不成”丁陆抛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转身就走。
王石恩连忙扯住:“罢了罢了,我看着你自小长大,怎么能看着你走上歧途。你若想讨她欢心,原本也不难,杜家如何打发,你想好了?这杜太太和她女儿如此陷害杜月娥,她心里肯定是气不过的。若想让你被原谅,这些个事情,你得处理好了才行。”
丁陆是关心则乱,只想着杜月娥生自己的气了,一再试图让她消气,哪里想过到底如何。王石恩提醒了一句,这才站下仔细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