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妾 第一卷 176 难挽回

作者 : 糖水桃

一夜无事,早上月娥起床,梅香进来伺候,脚步不稳差点打翻水盆,低声和她说道:“六爷在外头呢,看样子似乎站了一夜,小姐……”

杜月娥知道她想说什么,丁陆这般态度,照谁说都给足了自己面子。大概对于他们来说,丁陆和某个女人滚到床上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错的大约只是那个女人正好是自己的姐姐杜彩娥罢了。

可是自己不这么想,错的分明是丁陆。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丁陆心里应该清楚,他伤了她,纵然无意,却让人痛彻心扉。

杜月娥不能以世俗的规矩来指责丁陆,但是她心里被划下一道痕迹,是丁陆无法弥补的事情。

没让梅香继续求情,只淡漠的洗漱装扮。外头下了小雨,滴答滴答的声音如琴弦乱拨,惹人烦恼。

开门出去,丁陆在雨里静站,湿发贴在额上,衣裳淌着水滴,他一动不动,任由脸上落下的雨水汇聚成细细水流,从发梢衣角汩汩流下。好似成了石像,无声无息,连呼吸都不可闻。

丁陆听见门响,闭着的眼眸刹那睁开,眼皮上指度大的水滴破碎开来,分成几绺冲入他的眼睛。他似乎吃痛,却还是舍不得抬手抹开,只一眨不眨的盯着杜月娥看。雨水更加散裂开来,成了一层薄雾,弥漫在丁陆的眼睛里头,点点光亮投射出来的乞求和哀痛从四面八方反射而来,直让杜月娥觉得铺天盖地,心突然的颤抖,无法承受。

她别开头去,觉得微微难受。这才看见不远处歪倒在地上的杜太太,吃了一惊,“梅香,那不是太太?”

梅香早上出来过,自然知晓,恩了一声,看了眼丁陆才回话:“太太夜里一直等在门口,要求六爷的,大概身子不支,晕过去了。”

她本是跟着杜太太的丫头,此时却平平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可见对杜太太是恨极了,便晕倒在雨里,也不去管。

杜月娥心里叹气,大概这一夜的雨水冲刷的也差不多了,任她倒在这里成何体统,便唤栗子过去扶走。

栗子去扯杜太太,那个悠悠醒转,见了眼前场景,立刻哭了起来:“六爷,你放过彩娥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到底她也是你的人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丁陆更加来气,突然转头狠狠盯住杜太太,吓得那个闭上嘴巴不敢再说。

却立刻又去求杜月娥:“到底是你的姐姐,姐妹同伺一夫不是很好的事情,你真是一点为妇之道都不懂得。”

即使这时候,她对杜月娥还是不大服气,话里话外的带着指责和威胁。

杜月娥气极反笑,知道她拿捏着自己身份的把柄,一时也不愿意撕开脸面,只站着不说话。

丁陆却已经忍无可忍,只碍着到底是杜家太太,算是自己的长辈,否则早就动手了。见杜太太还要开口再说,便上前一步拿住杜月娥的手腕,往鹤玲屋子里头走去。

杜月娥用劲儿挣月兑,丁陆拽的狠,并不松手。

她一个踉跄被拖着又返回屋里,手上吃痛,气的大甩要挣月兑开来,丁陆只握着不放,反身抱她拥在怀里,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口,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总是觉得无从解释,恨自己做下这种事情,嘴里丝丝的声音压抑着自己的悔恨和痛苦。

丁陆身上冰凉,水滴的寒意透过纱衣漫入杜月娥肌肤里头,杜月娥打个寒颤,全身一抖。

丁陆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急着抹她脸上沾着的雨水,一时抱又不是,放开又不舍,只慌得手忙脚乱。

杜月娥推开他的手,心里叹气,叫梅香:“你去给六爷换衣裳,把头发抹干。”

丁陆听她终于开口,手举在空中犹如定格,眼睛里雨水化成雾气弥漫,打着转差点就要滚落出来,张了张嘴,千言万语,终究只轻轻叫了一声:“月娥……”

杜月娥低头拍打自己身上沾惹的雨意,抬头看他,面带微笑,却波澜不惊:“六爷,换了衣裳去吃早饭吧。”

丁陆又一次愕然,心里一股怒气**出来直冲胸口,自己又强压抑回去,憋屈着整个人要爆炸一般。以为杜月娥有话来和自己说,责问自己为何那般,痛骂自己让她心伤,哭诉她的难过,埋怨自己的过失……

他准备了那么多保证的话,那么多解释的话,很多很多的情绪本来都要和她说出来的,但是她轻飘飘一句话,全挡住了,无从出口。

梅香和鹤玲都过来帮助丁陆擦脸抹头发,丁陆犹如木偶一般无动于衷,任由她们两个摆布。只眼睛还是看向杜月娥,里头的愁绪逐渐淡漠开来,化成丝丝缕缕渗入到骨头里面。

杜月娥自己收拾好装扮,安静的坐在旁边吃茶。

丁陆突然开口,语音断断续续,些微颤抖:“你如今有了身子,这茶,不好再吃的。让梅,让梅香去弄些南瓜蒂来,泡水喝很好。”

但凡是谁,要压抑着心里各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来装平静,都实在太难。丁陆努力的做,努力的想要配合杜月娥的若无其事。

“好,谢谢六爷了。”

杜月娥放下茶碗,宛然一笑。大眼睛里柔和明媚,淡然的气息丝丝缕缕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如今的杜月娥,真的有了几分当家女乃女乃的气质。

丁陆心里苦涩,她竟然能这般不在意,说的轻松,笑的随意,难道真的是对自己锁上了心,再也不能进去了么?

见丁陆穿戴整齐,杜月娥起身又笑:“还是我和六爷一同去吗?”。

丁陆恩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金银堂,梅香和鹤玲分别打着纸伞,一路谁都不说话,只踏着雨滴落寞前行,各有心事。

杜月娥是真的觉得心静如水,并不是装着来漠视丁陆。他好也罢,他坏也罢。他是自己赖以依靠,要过好这辈子的男人。

就是这样。好最好,没有必要为他伤了自己。自然也没有必要责怪什么,让他苦恼。

她轻轻的笑,看着这个世界顿时亮丽许多,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雨里雾里,只要心里亮堂,还是五彩缤纷花香怡人。

丁陆侧面瞥见杜月娥的笑容,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无论如何,这笑不是为自己笑的。想到这种时候她不恼不怒,还笑容恬淡,显见的无视自己;想到她有话不愿意和自己说,有事情要瞒着自己;想到自己可能从今之后再也不能走进她心里深处,只觉得心中大恸。

金银堂里已经热闹起来,他们来的迟了。

丁陆进门,老爷子劈头就问:“老六,你把金山怎么样了?”

众人的眼神都跟过来,杜月娥不知道什么金山,以为丁陆又损失了什么财产,跟着也去看他。

丁陆哦了一声,声音平平的回答:“金山勾结外头人设计赌坊,昨天让人捅出来了,我先绑了。”

原来金山是个人。

杜月娥还愣怔着,丁陆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去,杜月娥连忙也上去伺候,端盘递水,悄无声息井然有序。

“证据确凿?”

上头老爷子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丁陆还没回话,那边三女乃女乃就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有什么证据?六爷,我弟弟在咱们赌坊做了五六年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怎么六爷才过去几天,就逮住把柄说他勾结外人?到底六爷心里怎么想的,这证据拿出来大家看看,是不是说的过去”

原来三女乃女乃姓金,金山是她亲弟弟。杜月娥这时候才全明了了,丁陆昨天没少做事情,收拾了杜家,又对着三女乃女乃下手了。

她心里一动,不由抬头看了丁陆一眼,莫不是,冲着三女乃女乃娘家去的,也是为了自己?

丁陆用调羹搅和面前的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感觉到后头杜月娥目光中的温度,嘴角只淡淡一抹苦笑,一逝而过。

上头老爷子也是点头:“老六,你可不要胡来。金山那孩子我看着还不错,到底跟在你三哥身边好几年了,虎翼也说要重点培养的,以后说不定就是虎翼的接替人。咱们知根知底的,赌坊少不了一个这样的人才。”

丁陆连忙站起,却为难道:“上回七寸金大闹丁家赌坊,逼得虎翼连输几万两黄金,却全身而退,便是金山泄露了赌坊的布置,并且故意放水。这是昨天金山亲口说的,画押立下字据,写的清楚,绝对不会有错。”

丁陆说完,一直黑着脸的丁叁也开了口:“六弟,不要屈打成招。”

他眼神阴森森的看过来,顺便瞟了一眼杜月娥,丁陆侧过身子挡在杜月娥前头,淡淡回答:“自然不会。”

上头老爷子已经信了丁陆似的,只叹了口气说:“竟然如此……,真是可惜。”

三女乃女乃已经红了眼睛,急着逼问丁陆:“你到底把他关在哪里?便是你说有错,也得明明白白的问了才行,如今还没定罪呢,怎么你就私自关了起来?”

一旁丁寺也劝解:“不错,到底是三哥的小舅子,也不是说关就关的。”

丁怡也起哄说:“六弟不要鲁莽,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也还不好说呢……”

丁陆恩了一声,笑着落座:“赌坊规矩,吃里扒外的,砍掉一条胳膊。”

三女乃女乃闻言大叫:“你说什么”

丁陆轻飘飘的说道:“已经放出来了,自然会让他回金家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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