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惊堂腿,这不就是一语惊醒植物人么于是借着酒劲于凌晨十二点十分当场给王欥欥发了短信:醒了联系我,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付裕在一旁拍手:“纯爷们。”
祥生打着手电筒跟在后面走,说呆会儿他很想找殿军说说话。‘小别胜新婚,一寸光阴一寸金,不耽误你们的好事吧?不少字‘祥生笑着问。繁花拿着包朝祥生头上打去:‘敢给你姑贫嘴?打不死你。‘祥生说:‘夜长了,不在乎那一会儿。我这就耽误你们几分钟。‘繁花的辈分比祥生高,祥生很少跟繁花开这种荤玩笑的。这会儿,见祥生说了一遍又一遍,繁花就想,看来祥生在溴水城学坏了,做生意的人要想学好那真是逆水行舟,想学坏只要随波逐流就行了。繁花说,她还得到铁锁家一趟,把铁锁的两个丫头领回去呢。祥生说,你打个电话,让小
红帮你领回去不就得了。繁花说,年轻人睡觉沉,小红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有心灵感应的。就在这时候,繁花的手机响了,是小红打来的。小红说,她担心会议结束得晚,就把亚男亚弟领了出来,送到了繁花家。还说,她本想带着亚男亚弟睡的,可那姐妹俩犯倔,跟铁锁一样犯倔,说什么都不愿意,还哭天抹泪的。没办法,她只好把她们送了过去。临了,小红又催繁花早点休息。繁花想起了那头黑猪,正想问,小红说:‘铁锁的猪可真是能吃啊,满满一桶还不够它吃。‘看,小红连猪都想到了。别说,她还真像个丫鬟。这一点连祥生都看出来了,不过祥生说的不是‘丫鬟‘。祥生说:‘你是包公,小红就是你手下的王朝和马汉。‘这话说得好,既拍了繁花的马屁,又表扬了小红忠贞能干。繁花说:‘那还说什么呢,走吧,让殿军陪你喝两口。‘
祥生打着手电筒,给繁花照着路。繁花说:‘有件事,我刚才在会上没讲。在县上开会的时候,书记说,有个老外要来溴水,来考察的,考察的是投资环境还是村级选举,书记也搞不清楚。我问一些人,那些人都说是考察投资环境的。你上头有人,能不能去模一下底,让他们到咱们官庄看看?‘祥生说:‘我上头是比较熟,可再熟也没有你熟啊。‘繁花说:‘还不熟呢,我都听繁荣说了,你跟工商税务部门的人,早就称兄道弟了。‘祥生说:‘找他们模模底,叫他们在下面烧烧底火,那倒不是不行。问题是,把那些老外叫来官庄看什么呢?‘
繁花说:‘亏你还是做生意的。看看纸厂啊。纸厂闲着也是闲着,老外要是能投资,买些治污设备放进去,那机器就嗡嗡嗡地转起来了。‘祥生似乎听进去了,半天没说话。繁花就趁热打铁,又来了几句。繁花说:‘到时候,咱们肯定得派个人进去,进去干什么?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中方代表你说说,咱们这个班子里,谁懂经济?谁适合做这个中方代表?还不是你祥生。这事得提前准备。家有隔夜粮,心中不发慌嘛。‘祥生似乎心有所动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然后又吸了进去,有些气沉丹田的意思,有些要发功的意思。
繁花说:‘我给你说的可都是知心话。没错,卖凉皮是挣钱,但卖凉皮能卖成个企业家?再说了,当中方代表也不影响你卖凉皮啊,你可以把凉皮摊位租出去嘛。‘祥生说:‘好是好,问题是——‘繁花捅了他一拳:‘怎么跟一个娘儿们似的,有屁就放嘛。说,什么问题。‘祥生说:‘我跟溴水的那些狗日们,关系还不到那一步啊。不给他们意思意思,他们会替咱说话吗?‘繁花说:‘该意思的地方你尽管意思。‘祥生说:‘要是办不成呢?‘繁花说:‘无论办成办不成,咱都得往前拱一拱。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嘛。‘祥生还是那句话:‘事情没有办成,钱却花出去了,怎么办?‘繁花懂了,祥生肚子里的那个小九九又开始活动了。他这是在要权呢,要了权就可以乱花钱了,花了钱还让别人无法追究。说到底还是个生意人啊,事情还没开始做呢,就先想好怎么捞钱了。繁花说:‘打枣还得弄根竿子呢。你尽管花,实报实销不就行了?‘祥生说:‘那我就试试?‘繁花说:‘什么试不试的,这事就交给你了。老戏里是怎么讲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事办成了,你就是官庄人的大恩人。‘
有人赶着两头牛走了过来。牛脖子上挂着铃铛,铃铛的响声把夜衬得很静。繁花知道那是庆社回来了。庆社是个牛贩子,到处收牛,然后卖给溴水的回回们,回回们再宰了卖肉。繁花听庆社说过,牛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撒腿就跑,跑不了就用犄角牴人。但庆社自有办法治它。庆社从口袋里模出铃铛,朝着那牛摇上几下,牛就变乖了,神得很。繁花问他为什么,庆社说,牛都喜欢戴铃铛,就像女人喜欢戴围巾。
祥生不知道那是庆社,问他是谁。繁花说:‘还能是谁,庆社呗。‘繁花高声问:‘庆社,又发财了?‘庆社说:‘托支书的福,又弄了两头。‘庆社走过来,低声说:‘卖牛的人是个瞎子,有一头怀着牛犊哩,竟然看不出来。‘繁花说:‘撞大运了啊。‘庆社说:‘没办法,他们看不出来嘛。‘繁花说:‘要不怎么说你是个行家呢?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庆社说:‘菩萨保佑,要是天天都能碰上这种傻,我就办个养牛场。‘繁花说:‘只要你能办成,我去给你剪彩。‘
日出东方,醒了就睡不着了,想起昨晚酒壮怂人胆的给王欥欥发了谈判短信,于是开始忐忑起来。想归想,真要是面对面玩绝情,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张嘴。
说狠话谁都会,但我一向挺不愿意相恋不成就反目成仇的事发生,那以前不都白美好啦?所以我得婉转,得谦和,得和风细雨,得润物细无声,得让欥欥同意分手比答应我求婚还开心……这挺有难度的,我得琢磨啊。
付裕还在梦一场,我冷水抹了把脸出门回家,现在这身衣服全是酒气,起码换身行头再去上班。
出租车上拿手机看时间,意外发现已经关机,回忆良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操作的,犹豫着开机,死盯着屏幕,生怕蹦出一条王欥欥足以让我失魂的短信回复来。果然,一条未读短信赫然在目,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怕什么,归根结底应该是对今天可能要面对王欥欥的摊牌毫无自信。
好在,短信不是来自今天的谈判方,估计王欥欥也没这么早起床看短信,不过我还是小小诧异了一下下,这未读短信依然来自那个陌生号码,三个字:睡了么?
这短信的语气,不单温柔而且暧昧,绝对是极品熟人才能这样询问,看了一眼接到短信的时间,不到凌晨五点,我真是有点佩服拿陌生号码和我开玩笑这位了,这闷子逗的真是有毅力,比我还能熬夜
不过这条短信倒是证明了此局绝非王欥欥所设,你想啊,如果是王欥欥设局在凌晨五点短信调戏我,那我之前发的短信她也必然收到了,自当没有不回我的道理。
于是乎坦然,不是王欥欥就爱谁谁了,不回。
拿钥匙开门时我还小心翼翼的,鬼知道昨晚那对醉鸳鸯这会儿起床没有,千万别是俩人早晨睁眼后再次激情澎湃,我一开门就满屋子莺声燕语的。
意料之外,一开门正遇到唐墩呲牙咧嘴的捂着肚子,穿越客厅往自己房间走。
我乐了:“哎呀?不会吧?不少字怀上了?”
唐墩无力的一摆手:“你笑吧,没力气跟你扯淡,我算让老天爷玩惨了。”
“怎么了这是?”我换鞋,同时偷偷张望,想确定温小花的方位和她的状态是否衣冠不整。
“昨晚买的东西他**的不卫生靠的一说我就想哭”唐墩一脸哭丧,扶着墙对我作结案陈词,“昨晚你不是走了么?你也知道我和小花是真心相爱的。”不睬我竖起的中指,唐墩换了姿势靠墙喘气,“我和她打情骂俏着就吻上了,我跟你说,吻着吻着都吻到我床边了,都开始往床上倒了,忽然就犯病了,开始是我,我还忍着呢,但一个屁没忍住就翻滚出来了,那味……什么情调都没了然后就是她了,比我还严重似的,一捂肚子直接就冲洗手间了……他**的过期熟食加冰啤酒啊拉得我……宝,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我只月兑了一只鞋,基本笑得再没力气月兑另一只了,老天爷,您太可爱了
缓了气息,我擦了下眼泪:“靠,我还以为你昨晚是肾到用时方恨少呢。这么说你昨晚和小花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