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媚儿 正文 二四九章:喘息

作者 : 爱媚儿

于是这一下午,我们几个的身影流窜于燕莎、建外、望京、木樨园……一直杀到特力屋才稍喘息。

陈吉吉没那么高不可攀,去掉唯我中意的光环后,她也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子,这点从她无比的热爱逛街就看出来了。在付裕和大器不堪重负脚步灌铅几欲败走后,不擅长逛街的我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品质完成了这次壮举,全程陪伴,鞍前马后,欢声笑语,无微不至。

到最后连付裕都看不下去了,把我扯一边低声耳语斥责:“你丫受同居密友传染了吧?你这殷勤劲儿怎么跟老唐似的?”

一语惊醒痴中人,看看两手空空的付裕,再低头看看左右手拎了十几个袋子的自己,脸色顿时白里透红起来。要知道过于殷勤可是大忌,被同仁耻笑不说,连女方也未必待见,所谓再穷不能穷酸相,再贱不能贱骨头啊

……骨头,我没说你。

甩手塞给付裕几个袋子,之后的随行也放慢了脚步,由一路追逐改为一路等候,陈吉吉倒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已经站进付裕和大器的队伍,对其只是远远尾随,她已经彻底暴露女孩本色,看着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家居装饰完全沉浸其中,兴奋的健步如飞,双目灼灼,面色潮红。

远远跟随着纵意家居森林的陈吉吉,我们仨在后面百无聊赖,谈笑昔日的青葱岁月,想过去看今朝互相此起彼伏。说笑打屁中时不时唏嘘一番。想当年我们是很鄙视谈什么人生理想的,觉得太遥远,每天混在一起酒逢知己千杯少,想不到一眨眼全都卷入残酷的现实洪流,被生活玩弄于股沟之间,过着酒逢千杯知己少的日子,人生和理想?呵呵,更遥远了

大器背着手走着,我跟付裕像跟班的一样,都拎着一大堆纸袋子跟着他,看着他肥硕的大在我们眼前画着八卦。听着他长吁短叹的谆谆教诲:“哎我跟你们说,这人生,就是一抽水马桶,倒进去的最好都是稀的软的易排解的,千万别把硬的,大的,难缠的都往里塞,弄不好就堵了。”

“博学啊”我赞叹。

付裕表示同意,郑重点头:“嗯,看来大器同志在国外大学肯定是抽水马桶系的高材生。”

大器扭过脸,咔吧咔吧一双小眼睛看向憋着笑的我和付裕,比划了一个中指:“你俩还别挤兑我,信不信?比通马桶你俩肯定是菜鸟,我在外面打过这份工,业务熟悉着呢”

“拉倒吧,就你这样的,流出来的汗都是油脂,反倒容易把下水道腻住。”付裕笑着说完,腾出一只手举到我面前。

我与其默契击掌,刚要张嘴给大器补一刀,大器忽然一扭头:“哎?吉吉跑哪去了?”

我和付裕也马上举目四望,付裕仗着身高颈长的优势边环顾边嘟囔:“没看见,这么会儿就走没了。打她手机吧。”

话说完,仨人不约而同掏手机。大器拿着手机愣神看了我和付裕一眼:“我x你们怎么都有我妹的手机号啊?”

这也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什么机会呢?就是帮助同学的机会,让大家学会了怎么助人为乐。大家说,应该不应该给模鱼同学鼓鼓掌?‘尚义时间掌握得真准啊,半分钟都没有浪费。掌声落处,下课铃声响了。

说起来乡教办的人还是很敬业的,听完课,顾不上休息,就开了个评估会。繁花也应邀列席了。他们对尚义的课评价很高,是‘知识性、思想性、趣味性的完美结合‘。繁花说:‘为了感谢领导同志对官庄村的支持,也为了有更多的机会向你们讨教,我给领导同志安排了一顿便饭。放心,我不会让大家犯错误的,简单得很。你们就别反对了,反对也没用了,因为已经安排下了。这样吧,你们先开会,我再去落实一下。‘

出了会议室,繁花看见尚义正围着乒乓球台,像毛驴拉磨一般一圈圈地走。看到繁花,尚义就说:‘模鱼真是个榆木脑袋,事情差点让他给搞坏了,我真想扇他几耳光。‘繁花说:‘何必呢,五根指头还不一般齐呢。‘尚义说:‘那倒是。好在他还可以充当反面教材。‘繁花笑了,说:‘尚义,为了你,我今天可是破费了。中午安排他们吃野味。你现在陪我去看一下。中午,你陪他们吃饭。‘尚义说:‘合适吗?‘繁花说:‘嗬,瞧你说的。只要我当一天村委主任,我说合适就合适,就这么定了。‘

坐了出租车,他们驶上了高速公路。在车上,繁花问尚义,计划生育题出完了没有?尚义说,基本上完了,个别地方还得再斟酌一下。又说,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不能马虎的,为了出好题,他不光向李皓借书,还往新华书店跑了好几趟,买了一大堆资料。

繁花说:‘改天你把发票给我,我全给你报了。‘尚义又说:‘马克思的生日,我看还是再考一次吧。马列主义嘛,什么时候都不过时的。‘繁花笑了,说:‘你说了算。‘

快到收费站的时候,他们又下了高速公路,沿着一条土路向西,开了一里多地,看到了一片林子。再穿过林子,就看到了一片水域。林子和水域之间,有一个木头搭的小房子,简陋得都快赶得上牛棚了。两位厨师正在水边宰杀斑鸠、麻雀,从冰箱里取出来的蝉蛹正在解冻。一只野鸡已经开膛破肚,尾巴上的翎子已经用玻璃纸包好了,斑斓耀眼,那是要送给主宾的。妹妹繁荣的书房里就有这样的翎子,上次繁花就是跟着妹妹、妹夫来的。当时那房间里点着煤油灯,用妹夫的话来说,求的是个‘意境‘。这里的野味都是另起了名字的,麻雀叫麦鸡,斑鸠叫亚鸽,野鸡却叫家雀。

在林子里,繁花问尚义:‘现在你轻松了吧。我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你要把那孩子生下来,累也把你累死了。还想搞事业?你想搞事业,事业也不让你搞呢。‘尚义叹了口气,说:‘曹雪芹说得好,女孩是水啊。日他娘的,我命中缺水。‘繁花说:‘缺什么就喜欢什么。你大概听裴贞说了,雪娥又怀孕了。她想生个男孩。可是你想生什么就能生什么吗?‘尚义立即有点慌了,那慌主要体现在手上,那双手拽着领带,往下狠拽,脸都勒红了。一会儿又把领带松开了,后来干脆解下来了。

尚义说:‘支书开玩笑呢,裴贞怎么会知道这个?她不知道,我敢打赌她不知道。‘繁花说:‘那你知道此事吧?‘尚义咽了口唾沫,说:‘我好像知道一点。‘好像知道?这话有点怪。繁花就问:‘那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尚义眼望着树梢,说:‘一时想不起来了。‘繁花说:‘听祥生说的吧?祥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负责任。‘尚义说:‘好像是听他说的吧,我记不清了。这两天忙着应付听课,别的都没往脑子里去。‘繁花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讲得真好。孩子们当你的学生,真是有福了。许校长也说,你比公办教师讲得好。刚才我有个想法,还没有顾上给许校长说,那就是从明年一月份开始,不管你能不能转正,公办教师领多少工资你也领多少。同工同酬嘛。咱搞得比他们好,没比他们多拿工资,已经是做出牺牲了。‘尚义一听,又捂住了耳朵。当然这次不是为了表演盗铃,而是要表示不敢相信。繁花说:‘事成之前,你谁也别讲,祥生也不能讲。‘尚义说:‘请放心,我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

要紧的话讲完了,繁花本想坐着出租车回村,但是突然觉得就这样走掉,似乎有些突兀了,好像就是来卖乖似的。她就又提起了雪娥和铁锁:‘你有空的时候,不妨跟铁锁聊聊,叫他别犯傻了,赶快把雪娥的肚子收拾了。你是文化人,又是计划生育模范,他听你的。‘尚义说:‘我又不是医生,他怎么会听我的?你应该找宪玉。‘繁花说:‘雪娥不是跟宪玉媳妇吵过架吗?她还以为人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说到了鸡,繁花突然想起了野鸡尾巴上的毛。她就对尚义说:‘看见那个花翎了吗?对,就是玻璃纸包的那个。旧戏中武将头上都要插那玩意儿的。呆会儿你把它送给教办主任。那可是吉祥物,顶戴花翎的意思嘛。‘

乡上来电话,让各村‘一把手‘到乡上开会。看来牛乡长又要过嘴瘾了。牛乡长不亏姓牛,他跟牛一样喜欢反刍,区别只在于牛反刍的是草料,牛乡长反刍的却是县领导的报告。当然,牛乡长在反刍的时候,还会加进去一些东西。都是些什么东西呢?繁花不用多想,就能蒙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告诉大家,要把县领导的指示精神与王寨乡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一条有王寨乡特色的道路。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都市媚儿最新章节 | 都市媚儿全文阅读 | 都市媚儿全集阅读